第六十七章黄家官盐失事

　　秦正手里端着那盘鸳鸯豆腐，即使时隔了一天一夜，唐墨做出来的菜也依然还飘着诱人的香味。

　　“二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昨日，千魅姑娘来醉仙楼，等了你一整天……”

　　其实，他多么想戚云熹回应一下，这样好像就对得起花千魅的痴情和等待了。

　　戚云熹似乎并不想听这个，摆了摆手示意秦正停了下来。

　　“秦正，如今有一件棘手之事，我必须亲自处理。”

　　见秦正手里正好端了一盘菜，戚云熹好像许久没吃东西了，饿得不行，也没计较是凉的，直接进入包间吃了起来，这样情况下，秦正更不敢说花千魅的事了，只默默地倒了一杯热茶进来。

　　“公子，你这次去见曹师爷，情况如何了？”

　　在刺史安宗德的刺史府里，有一名当年戚裴仁的旧部下，名唤曹安，如今是安宗德刺史府里的师爷，就在两天前，他派人来送了份十万火急的口信，说要面见和戚云熹详谈。

　　曹安约的地点是城外七八十里地左右的一个小镇上，这个镇叫回龙镇，因为有一个小码头，平日里过往的人也熙熙攘攘，尤其是还有不少小私盐贩，会为了防止官府的追查，偷偷从这里上岸。

　　所以，整个回龙镇上，云龙混杂，和偏远的白石镇比起来，那是繁华了许多。

　　戚云熹到了回龙镇，直接去了曹安约定的客栈，这家客栈应该就是曹安私下里开的，所以见到戚云熹，立马便把他带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曹安看起来已经略显老态，头发胡子已经有些花白了，见到戚云熹，颤巍巍便跪下来行礼。

　　“二公子，老将军可安好？老臣已十几年未见他了，想念得紧。”

　　戚云熹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曹叔伯不要行如此大礼，熹儿承受不起，父亲时常念叨你老人家，听说当年熹儿出生，还是你找的稳婆，如果不是稳婆来得及时，恐怕都没了如今的熹儿了。”

　　两人又叙旧了一会，戚云熹这才问到了重点上。

　　“曹叔伯今日叫熹儿前来，不知道是有何要紧之事？是黄家那一万石的盐，快要到码头了吗？”

　　一个多月前，秦正便得到消息，向戚云熹汇报过，说黄家即将有一万石的盐从朔州城的港口出发，可是京都的官府文书上报的均为5千石，所以戚云熹断定，其中必定有5千石是黄家私自夹带的私盐。

　　这胆子也够大的了。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让秦正他们密切关注着此事，有任何消息便来汇报。

　　但是，这些天来，黄家的商船沿途经过各道关卡，均畅通无阻，没有谁查过他们的货船上的盐，以及和官文上的数量差异，眼看着再有七八天的路程，便要进入崇西城了，等他的货船在码头上卸了货，要想再拿到私盐的证据，怕是就难上加难了。

　　曹安带着戚云熹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刚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金创药和中草药的混杂味，角落里放着一张简陋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受伤很严重，见到他们进来，挣扎着半坐了起来，叫了一声曹师爷。

　　“你给公子说说，前两天发生的事。”

　　这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蛟龙，是黄家货船上的一名船工，因为水性很好，所以这次才能侥幸逃脱。

　　原来，黄家的胃口，比戚云熹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可不光光想要那5千石的私盐，甚至连另外5千石的官盐也想私吞了，而且整个计划做得天衣无缝。在离崇西城只有七八日光景的天水镇附近，趁着夜色，他让提前埋伏在水域里的船接走了所有的货物，然后便把先前的货船点了一把火给烧了。

　　这一切，都是船在行进中进行的，所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为了逼真一些，他们还打算烧死几个船工，以此来避开朝廷派人来的排查。

　　这样一来，官盐也进了自家的衣兜，而且还因为货船发生意外，能得到朝廷的一笔补助金。

　　难怪每年里，盐船遇风浪翻船，遭遇大火被烧的事情，在各地奏折上时有发生。

　　当时，小蛟龙就在这艘货船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盐被转移，然后他们的船被一把火给点燃了。

　　留在船上的船工们发现了不对劲，纷纷跳水逃跑，可是，大部分的都被乱剪给射死了，小蛟龙仗着水性好，也中了一箭，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被路过的小船救了起来。

　　等醒来之后，他知道这件事十万火急，强忍着身上的伤回到了回龙镇，把这事报告给了曹安。

　　“公子，此事你怎么看，据我所知，黄启元在做这件事之前，甚至连安宗德也不知道，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日晚上，黄启元亲自登门来了刺史府，我就在旁边，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

　　戚云熹冷哼了一声。“想来那安宗德也不敢怎么样，只能顺了黄启元的意思，乖乖上报朝廷，5千石官盐失火，货船倾覆，官盐尽数被毁的消息。”

　　曹安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啊，这些年来，安宗德从黄启元手里，敛了不少钱财，尽干些这样伤天害理之事，作为他的师爷，我还得不停给他出谋划策，说实话，若不是当年将军所托，曹某怕是早就离开了。”

　　“不知曹叔伯有何妙计？今日叫熹儿前来，肯定是有了对策吧。”

　　曹安显得心有成竹，“对策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想法，想要和公子商讨商讨，不知是否可行。”

　　“曹叔伯但说无妨。”

　　曹安拿出了一张地图来。

　　“公子请看，这是崇西城和周边的地图，我想，黄启元他们把官盐偷梁换柱以后，必定不会再大张旗鼓地走水路，而是会选择马帮走山路，然后以其他货品为掩护，直接进入崇西城，但是如果走山路，便会多绕上十几天，也就是至少需要20来天才能进城，我们现在立马上奏朝廷，让朝廷下令派人下来彻查，把他们的马帮堵在路上，人赃俱获，这便是证据确凿之事，谅他黄启元也抵赖不了。”

　　听起来似乎很完美，可是戚云熹却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对的，时间上。

　　黄昱他们，为什么选择在离崇西城不远的天水镇行动，不就是因为这里已经是崇西城的势力范围了吗。

　　“你想过没有，姑且不说朝廷是否会听父亲的上奏，就算采纳了，派人下来，调派的兵力也是选用地方兵力，换句话说，有安宗德在，朝廷派下来的人要想实行权利，那是难上加难的事，如果真这样简单，想来父亲也不会耗费十几年的心力，安插这么多的人在崇西城，并派我秘密前来了。”

　　戚云熹就这样短短几句话，顿时说到了曹安的心里去了，后生可畏啊，不愧是老将军深爱的孩子，他考虑的东西，确实是比自己想得深远多了。

　　“是老朽鲁莽了。”

　　“不，韩叔伯，你的方法也不错，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套明一套暗。”

　　曹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下没能明白戚云熹的意思，“公子的意思是？”

　　戚云熹嘴角微微一扬，那抹似有似无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好看，“别忘了，这里是崇西城，离京都遥远的崇西城。”

　　曹安在心头琢磨了老半天，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像孩童一般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兴奋。

　　相对起来，戚云熹反倒淡定多了。

　　第二天，曹安和戚云熹又商讨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直到当天晚上，这才回到醉仙楼。

　　秦正听完，也是一脸懵的，“公子，在下还是没能听明白，到底你和曹师爷商量的是什么对策啊？”

　　戚云熹哈哈大笑，心想这秦正和莫荀倒是有的一拼，很多时候脑袋转不过弯来。

　　一想到莫荀，他又开始隐隐担心起来，这么久了，到底他在哪？

　　隔了很久，戚云熹才从这落寞中走了出来。

　　“秦正，明天你替我走一趟，去长风镖局请盛少镖头，就说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