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盛夫人分析形势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月。

　　唐墨一直没能打听到春杏的消息，大良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备，知道她时常把醉仙楼的剩饭剩菜送给破庙里的乞丐，有时候还会帮她收集。

　　这日，唐墨又习惯性地去了趟跑马巷里老常的小院外边，大门紧闭，丝毫没有人进出的痕迹。

　　这老常的宅子，独门独院，周围连个邻居也没有。

　　当日，她被黑衣人救了之后甩到了围墙外，春杏却在围墙内没能跑出来。

　　唐墨后悔啊，自己为什么就独自一人给跑了呢，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宁愿冲进去和那些人拼命，也要把春杏给救出来。

　　可是没有如何，没有假设，也没有后悔。

　　那两个救自己的黑衣人到底是谁？直觉告诉她，他们不是坏人，如果是他们救了春杏，会把她藏在哪里呢？

　　唐墨感觉好累，不自觉便坐在了宅子外边门口的台阶上，好像就这样守株待兔，便能把春杏守回来似的。

　　这时，有两个看起来是码头做工的人路过，边走边说话，虽然他们彼此间谈话声音不大，但是唐墨还是听到了两句。

　　“你说，这可是死了人的凶宅，这人坐这里干嘛？”

　　“我那天晚上半夜起来如厕，迷迷糊糊看到几个黑影从常舵主的宅子里出来，还抬了几具尸体，我是听说了，第二天一大早，长风镖局门口便摆了几副棺材，这种地方，看着就瘆人，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唐墨听到了长风镖局的名字，而且听到了几具尸体。

　　“难道，救我的人把屋内的黑衣人都杀了？那会不会连同春杏也一起杀了啊？”

　　心下一惊，唐墨忍不住冲了上去。

　　“两位大哥，我想问问，你们知道当日从屋子里抬出来的人，有没有一个瘦弱的少年，看起来像小乞丐一样？”

　　两人用一种带着恐惧的目光看着唐墨，慌忙摆手，这件事可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杀头的，直到现在，长风镖局码头的常舵主被人杀害的案子，还是一个谜一般，官府至今没有结案，如果私下里议论是大忌。

　　“这个，不知道，不知道，小兄弟，你要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长风镖局问问，当日的尸体都装在棺材里送到了镖局门口去了。”

　　唐墨一听，觉得挺有道理的啊，况且，无论怎么说，她也算和长风镖局有点私交，当初来崇西城的路上，感觉盛总镖头为人和善，嫉恶如仇，还邀请过她去他们后厨做饭呢。

　　她抱拳，“谢谢两位大哥，我这就过去问问。”

　　两人吓得小跑了离开，“妈呀，可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主，连长风镖局也敢去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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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镖局内，盛荣正在神情凝重地向父亲汇报情况。

　　“父亲，据我所查，老常近些年来，确实和黄昱走得很近，那处石巷里的大宅子，也为黄昱所赠，但是老常在长风镖局里，从未让任何知道过。”

　　说着，盛荣递上去了一个账本，“这是我查出来的近一年里我们码头运送的货物，包括……包括私货。”盛荣在说私货两个字的时候顿了顿，显然，这是他们的隐私，就这两个字，没有明确指定，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说的是盐。

　　长风镖局的盐，从朔州城偷运过来之后，主要有几个销售之地，一处是崇西城的马帮和山寨，一处是流窜于四处的私盐贩子，他们都是少量拿货，然后偷偷卖给周边吃不起盐的老百姓，还有便是城里有些小盐商，因为不满黄家的压榨，也会私底下偷偷找长风镖局夹带私盐回来售卖，不过每每此时，他们都提心吊胆，生怕被黄家发现，便没了售卖官盐的资格，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而且量一般都很小。

　　崇西城的私盐走私，还有一个去处，但长风镖局从来不做，那便是把盐卖给孟国。

　　孟国没有自己的盐井盐池，而且他们也不临海，所以他们非常缺盐。

　　这些年来，孟国长期向东梁国购买盐，价格很高，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直想要侵犯东梁国的原因，盐铁是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拥有了盐铁便拥有了强大的作战能力，孟国想要据为己有。

　　但是，虽然长风镖局从未给孟国提供过盐，经过崇西城流出到达孟国的私盐量却大得惊人。

　　盛长风翻看着账本，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直接把账本扔在了地上。

　　“老常，亏我对你如此器重和信任，你竟然这样背叛我。”

　　盛怒之下，盛长风一口气没能提上来，不断咳嗽，吓得坐在旁边的盛夫人立马又是捶胸又是磕背，折腾了好一会这才缓过劲来。

　　“要我说啊，这老常肯定是得罪了黄家，不然就因为劫了个刘三没成功，就被黄昱给灭了口？从这账本上看，老常是挑战了黄家的底线了，竟然背着我们，也背着黄家和孟国人做交易，他不死，谁死？”

　　盛夫人一看也是个巾帼女子，分析起问题来有理有据，平日里，是这长风镖局的智囊，但凡遇到什么棘手之事，盛长风都要问上她一番。

　　“那按夫人之意，老常这事，就不追究了？”

　　盛夫人看了夫君一眼，再看了看儿子，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们想想，醉仙楼的戚公子这样做是何意？”

　　这一问，倒是把屋子里一老一少的两个大男人都给问住了。

　　盛长风非常气愤，“这老常跟了我近十年，竟然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他若不死，让我知道了，也定不饶他。”

　　盛荣却带着担忧，“当日，装着老常和黄昱手下的棺材，全都摆在了我长风镖局的门口，几乎整个崇西城都知道了这事，可是黄昱却一直未能露面，而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找上门去，况且老常也是他的人，我们就算和黄家冤仇再大，这口气也只能咽了。”

　　盛夫人点了点头，“荣儿说得没错，戚公子如此做，一来揪出了我们长风镖局的奸细，二来却又让整个崇西城的人都知道，长风镖局和黄家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他用献礼和助推的方式，其实就只是表达了一个意思。”

　　父子俩都满脸迷惑，纷纷看着自己盛夫人。

　　“他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便是结盟。”

　　“结盟？”

　　“没错，据我观察，这醉仙楼绝对不简单，不管他的背后是谁，当日开业之时，敢公开向黄昱宣战，而且还能不露声色便让老狐狸黄启元让出了醉仙楼的老宅子，这势力便不容小觑。”

　　盛荣似乎明白了，“娘的意思是说，戚公子也看中了崇西城的私盐生意？想要和黄家抢占地盘，而我们，便是他看中的盟友？让我们和黄家公开宣战之后，别无选择也只能和他联手。”

　　盛夫人笑了，“孺子可教，长风啊，我儿长大了，也会分析问题了。”

　　盛荣却依然紧绷着脸，“可是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只有和醉仙楼结盟一条路可走了吗？”

　　盛夫人看起来非常沉着，“依我看，我们先不急着找上门去，等着他们先出招，他醉仙楼要想和我们合作，必定得先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盛长风也表示赞头，“一切小心为上，我们长风镖局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可不能违背了走镖的原则，把招牌砸在了自己的手上。”

　　三人正说着话，这时，下人来报，“总镖头，门外有一少年，说认识你，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