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女声低低而唱,夹杂些许嘶哑。
“为我送别,唱得却如此难听。”男子嘴角微漾,抬手勾了下女子的下巴。
“不规不矩。”女子拍开男子的手,“本公主为你唱战歌,是你的荣幸。”
“是了是了,你艳炟是火族公主,我总是忘了这事儿。”男子仍是嘴角上扬,只是眼中凝了一闪而过的光。
“罹天烬,这次战争,会持续多时?”艳炟盯住罹天烬的眼睛,示意他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要看冰族他们兵力多少和卡索的能耐了。”罹天烬眼神飘忽,回答得心不在焉。
“这个仗非打不可吗?”艳炟头一偏,摸了摸腰间的彼岸花鞭。
“也不一定,或许打仗的时候太想你,就回来了呢。”罹天烬凑近艳炟,话语里都带着戏弄的味道。
“樱空释……”艳炟望着这张脸,脑中的回忆又争相恐后涌出来,她紧紧抿住嘴,竭力不让罹天烬看出自己的感情。
罹天烬冷哼一声,说道:“我告诉过你的,我叫罹天烬,不叫樱空释。”
艳炟眼神一没:“你胸中自有你的志向,守土开疆志四方,而我只有……”艳炟自知话将逾矩,很快噤声。
“只有什么?”罹天烬很是好奇。能让艳炟闭口不言的,要么是恨到深处,要么就是爱到深处。
“没什么,都是琐碎之事。”
“怕是那个叫樱空释的小子吧!”罹天烬眼睛里寒光一闪,“这次去冰族,如果见了他的墓,我会把他的墓碑给你带回来!”
一提到“墓碑”,艳炟的心不由得一紧,樱空释这个家伙,为了卡索丢掉性命,如今好不容易复活成了罹天烬,却又要索卡索的命。命运这种东西,真是兜兜转转,错乱不堪。只可惜她艳炟被下了咒,屡次张口想告知真相都失败而终。兄弟相残,她艳炟却只能看着。
“就要出征了。”艳炟递上刚刚擦拭好的弑神剑,剑光一闪,艳炟额间火云一亮。罹天烬接过长剑插入剑鞘,言:“艳炟,这次你来帮我披上战袍。”
艳炟接过罹天烬手中的战袍,很快便在他颈项前面打了个结:“我帮你披上戎装,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罹天烬不屑一笑:“男儿志在醉沙场。你只管在浴火城最高的城楼上等我。灭了冰族,我自凯旋。”
此句凯旋之诺,艳炟等了十年。
说好为君留佳酿,只待凯旋酒一觞。
梦君征战君不回,战歌已哑声难传。
他是否正跃马提枪,归来路上雪花飘扬?
他是否掌中弓箭已冷,回程路上行路难?
不是,都不是!
那日火族军队铩羽而归,她在城楼细数,出征将士百万人,如今只留三十万。
听说,他与卡索落英坡一战后,便又成了那个白衣少年。
罹天烬,回不来了。冰族留住了他。
十年后的那天,艳炟登上最高的城墙,她许诺过的,要日日唱战歌等他凯旋。只是十年了,她嗓子唱哑了。火族从没有过凯旋,他也没有凯旋。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夕阳残照,老树枯鸦。她知道,他今天仍是归来不得。
忽听得急急马蹄声,赤红战衣,自远而来。
“罹天烬?”
“是我。”
“你让我等了十年。”
“那我走前埋的那壶酒,正该香浓。”
“何必回来?”
“我说过的,打仗的时候太想你的话,我就要回来。”
“.……胡诌。”
“对了,这次从冰族回来,我没有给你带回樱空释的墓碑。但是我带了别的,能陪你一辈子。”
“什么?”
“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