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是是非非,无非是他自己亲手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的一种手段罢了。
同样,那也是他守护她的一种手段罢了。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骄傲的女孩儿亲手摘下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时,他才终于无力的意识到,也许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了。
他以前从来不屑什么手段,能力,他固执己见的认为,只要自己有心就可以守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后来他才明白,如果你要守护的人已经站在了很高的位置,只站在她身边的话,是无法守护她的,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才可以许她一片安稳未来。
只是,那时的自己,明白的太晚。
织纱语衣曾在半夏离开后这样问过他。
织纱语衣越前龙马,你爱花城半夏吗?
那天,他注视着远方苍茫的天空没有回答,其实他早已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太爱,太喜欢。
所以只能用放弃来保全她,用这样的方式换她一世无忧,不为他人所忧。
尽管心里不甘心,可别无他法。
如果是现在的越前龙马再回过头去看以前的自己,恐怕也是感慨万千吧。
有时我真想把时间拨到十年后,看看我是不是非你不可。
这句话这几年间一直被那个孤傲的少年夹在书的扉页间,嘴硬着不肯承认,心里却时时挂念。
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与任何人都不同的方式。
看着不远处正在片场监督的人,越前龙马的眼角眉梢挂着浅浅淡淡的柔情。
也许这些年的煎熬,都是为了此刻再次见到她而经历的磨难吧。
他的女孩儿,成长得越来越完美了。
《知更鸟》的拍摄已经进入了正轨,边恩琛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影帝,对于人物的把握恰到好处,分毫不差,他的演技本来就好,这一点我可是在四年前就见证过了。
不过经过了这四年的积累与沉淀,他的演技越发突飞猛进了。
如果说以前的边恩琛是在模仿别人的演技,那么现在的边恩琛就是在演自己。
他所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他自己,与其说他是在演,不如说他是在发掘放大自己的另一面。
倒是香川轻歌,似乎还有一些问题。
作为一名演员,最忌讳的就是太在意自我,太放不开。
她太局限于自己了,根本没有真正把自己融入进夏知更这个角色里去。
正在想着,边恩琛这边已经下了戏稳稳的坐到了我旁边。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递给我一杯咖啡,温和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赏心悦目。
边恩琛“不知道你的习惯有没有变,加奶不加糖。”
我笑了笑,接过干净的白瓷杯。
花城半夏“谢谢,至少这一点一直没有变过。”
边恩琛“你觉得轻歌演的怎么样?”
他倒是同我毫不忌讳,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了出口。
花城半夏“实话?”
我抿了口香醇的咖啡,唇舌间瞬间溢满苦涩。
边恩琛“你觉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敷衍了吗?”
边恩琛无奈的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花城半夏“说实话,可以用花瓶形容。”
他的目光也落在被各种镜头簇拥着的那人身上,悠悠的回答着。
边恩琛“的确还差点火候。”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花城半夏“花瓶有什么关系,装满水不就行了?没有人天生就会演戏,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天才这种东西。”
闻言,边恩琛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里的杯子,开口道。
边恩琛“你的意思是…”
花城半夏“她香川轻歌现在差什么,我们就给她准备什么。”
我目光落在不远处,却又找不到焦距,令人捉摸不透。
边恩琛点头表示理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经纪人叫走了,只得无奈的起身,并向我投来抱歉的眼神。
我放下杯子,表示理解,示意他先去忙。
谁知那边人刚走,这边就有人找。
织纱语衣“半夏?”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解的回头向声源处看去,却看见一位久违的故人。
织纱语衣。
花城半夏“语衣,好久不见。”
我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织纱语衣“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织纱语衣穿着干练的白色小洋装,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明朗,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来,这些年,她过的还不错。
花城半夏“你的问题这么多,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玩笑道。
织纱语衣“你尽管试试好了,姐姐可是走的高冷女神范儿,能主动和你讲这么多话可是你的荣幸。”
织纱语衣说着还真的摆起了女神的架子。
花城半夏“要说高冷女神,我花城半夏不是国民公认的吗?”
我不遗余力的将拆台进行到底。
织纱语衣“是是是,你荆棘美人当然是国民公认的,我可没法儿跟你比,我呢,就混个第二当当就行。”
被她的第二理论惊到,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姑娘的本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看来这几年,她们家那位对她的确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
当年一部电影《荆棘之城》火了荆棘美人花城半夏,捧出了史上第一位双科影后,也带红了整个剧组的演员,这其中当属最佳男主角边恩琛和最佳女配角织纱语衣。
而这部影片也在年度大赏中拔得头筹,堪称是一大奇迹。
而更巧合的,是这部影片还促成了织纱语衣和剧中搭档的恋情,算起来也算是天作之合。
现在两个人在这个圈子里虽说不上是大红大紫,但也绝对称得上经久不衰,总算是站稳了脚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们相视一笑,絮絮叨叨的说起从前,说起初见,说起后来在剧组里插科打诨。那段日子,现在想想也觉得美好。
织纱语衣“对了,你和越前龙马现在怎么样?”
织纱语衣突然出声询问。
我握着杯子的指尖一僵,随即一笑,声音冷清的没有任何温度,不愿多做解释。
花城半夏“该怎么样怎么样。”
许是见我态度不太对,她也连忙闭了嘴,不再去提那四个字。
工作人员“制片人,能过来一下吗?”
正当气氛有些冷场时,剧组的工作人员适时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花城半夏“那我先过去一趟,你…”
我刚想说你是等我还是再联系。
她就打断我。
织纱语衣“没事儿,你先去忙吧,我这就要回去了,我们后面再联系就好了。”
花城半夏“也好,那就下次再见好了。”
和织纱语衣告别后,我便随着剧组工作人员去了现场,大概是现场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吧。
织纱语衣“越前龙马,有时间吗?一起喝一杯吧?”
织纱语衣穿过重重人群,径直走向一旁安静站立着的人。
她打赌,他不会拒绝的。
果然,他只是将目光从远处那人身上移回来,然后淡淡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点了点头。
优雅安静的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慢慢流动着,他们二人就那样静默的对坐着。
靠窗的位置视线很好,车上人潮川流不息。
织纱语衣“你还爱她吗?”
织纱语衣率先开口,问了一个和几年前如出一辙的问题。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的点头了,想起那人的模样。
他的眼底尽是温柔,好像把这毕生温柔都装进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然后尘封到永远。
她欣慰的点了点头。
织纱语衣“如果你还爱她的话,就千万不要放弃她。我相信,你比我了解她,半夏,她只是太骄傲。”
他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没有言语,他的确是最了解她的,他也知道她的骄傲。
所以他从不曾逼过她,他总在放慢脚步,等她,等她回头。
织纱语衣第一次见到花城半夏时,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没有门路,没有后台,不愿意按圈子里的规矩来。
而那时的花城半夏已经能够在各方面说的上话了,她就是想成为像花城半夏一样的人,不用靠任何人,只要靠自己也可以站上高位。
有一次,一起拍戏的前辈让她去把花城半夏的礼服弄坏,而后再借机雪中送炭,到那时花城半夏欠了自己人情,自然会帮她说几句话,她说的话举足轻重,一定会自己今后的发展有很大帮助的。
一时鬼迷心窍,她竟然真的听信了那个所谓前辈的话,甚至都不曾去考虑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其实无非是对花城半夏积怨已久,却又正好缺个替死鬼罢了。
结果等她按照计划讲花城半夏的礼服弄坏,又在她发现坏掉礼服时出现时,只一眼就被花城半夏识破了。
花城半夏靠在化妆桌上,面前摆放的是那件坏了的礼服。
她就那样打量了她几眼,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
花城半夏“新人吧?以前没见过啊。”
那时的自己哪儿想的了那么多,一紧张就条件反射的自报了家门。
压根儿就用不着逼问这个环节。
花城半夏明显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愣了愣,随后轻声笑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笑的那么美。宛若夜空里绽放的烟花般绚烂。
花城半夏“身材八分,样貌九分,胆量七分,智商…零分。”
这是花城半夏对她的评价,很中肯。
她站在原地略显局促不安,生平第一次紧张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好像小时候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一样,有一种骨子里的自卑感,在那样完美的人面前,饶是她也觉得自惭形愧。
花城半夏“织纱语衣是吧?”
她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安,花城半夏却拍了拍她的肩膀。
花城半夏“我有个角色,你要不要?戏份不多,却也算的上女二号。”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以花城半夏的智慧,她肯定看出了礼服是她搞的鬼。
可她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白白的给了她这个机会,她真的猜不透这个人了。
好一会儿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嘴只吐出两个字。
织纱语衣“谢谢。”
回应她的,是花城半夏毫不掩饰的笑声,可是她却不再觉得羞愧,而是感到温暖。
都说这个圈子是个吃人的地方,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谁都懂,可事实证明,也是有例外的。
花城半夏温柔的替她拢了拢衣服的外套,柔声道。
花城半夏“希望我没有看错你,不要轻易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太过温和的东西,总是容易被人倾向忽略。”
花城半夏“如果想像我一样的,就要有自己的魄力,拿出自己的态度,并且让所有人知道你的态度。”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的主持人开始喊她上台。
织纱语衣紧张的看着她,要知道她的礼服已经被弄坏了。
反观花城半夏倒是一点都不急,反倒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花城半夏“怕什么,我都不怕,我花城半夏的实力可不是靠几件衣服就能掩盖的。小姑娘,学着点,姐姐今天给你上一课,免费哦。”
说着她就这样走了出去。
织纱语衣站在偌大的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了眼眶,好像有很多话哽在喉咙又不知该如何诉说。
花城半夏真的是她见过,最酷的人了。
谁都比不了的那种人,无可比拟,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骄傲,却又有资本。
善良,却又很冷酷。
自信,却又不焦躁。
美的不可方物。
而正是因为花城半夏当初给的机会,才让她有了今天,过上了有态度的生活。
所以她真诚的希望那个骄傲却又孤独的女孩儿能够幸福,而这世上能让她幸福的人,大概只有眼前这个人。
能为了她不顾一切,倾尽所有的人,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人。
能不求回报,站在原地等她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人。
所以…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与她携手白头,那么,非越前龙马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