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我刚睁开眼就被人踹了一脚。

莫子渊“你装什么死？！”

我被这当兄弟脚踹的几欲吐血，后脑着地，仰面朝天，朦胧间想：为什么踹我啊？我做什么了？

我醒后就被踹了一脚，还听到这么响亮的叫骂，头昏眼花，一个年轻的公鸭嗓在嗡嗡耳鸣中回荡

莫子渊“也不想想，你现在住的是谁家的地，吃的是谁家的米，花的是谁家的钱！那你几样东西怎么了？本来就该都是我的！”

紧接着四周传来翻箱倒柜砸，摔天砸地的咣当之声。半响，我的双眼才渐渐清明起来，视线中浮出一个昏暗的屋顶，一张眉梢倒吊眼珠，发绿的脸孔正在我上方唾沫横飞

莫子渊“你还敢去告状！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去告，你以为这家里真的有人会为你做主？”

一旁围过来两个家仆模样的壮汉

阿童“公子，都砸完了”

莫子渊“怎么这么快？”

阿童“这破屋子，东西本来就没多少。”

公鸭嗓少年大为满意，转头看向我，食指恨不得把他的鼻子戳进脑门里

莫子渊“有胆子去告状，现在装死给谁看？好像谁稀罕你这些破铜烂铁废纸片似的，我都给你砸干净了，看你今后拿什么告状！去过几年仙门世家很了不起？还不是一条丧家犬一样被人赶回来！”

我半死不活的思索：我真的不是装

这谁？

这哪？？

我不会穿书了吧？？？

就我还在疑惑时，这名公鸭嗓少年人也踹了，屋也砸了，出够了气。

带着两名家仆大摇大摆迈出门去，摔门高声命令

莫子渊“看牢了，别让他出去丢人现眼！”

门外家仆连声应是。待到人走远了，屋里屋外都静了下来。我便想坐起，然而肢体不听使唤，又躺了回去，我只得翻了个身。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这满地的狼藉，继续头昏眼花

一旁有一面被掷地的铜镜，我顺手摸来一看，一张白的出奇的面孔出现在镜中，两坨大红不均匀也不对称的，坨在面颊一左一右，只要伸出一条鲜红的长舌，活活就是个吊死鬼

我有点无法接受的扔开镜子，一抹脸，抹下一手白粉。

万幸，这具身体并非天生样貌清奇，只是品味清奇。一个大男人居然涂了满脸的胭脂粉黛，关键是还涂得如此之丑。

受此一惊，惊回了点力气，我总算坐起了身，这才注意到身下有一个圆圈咒阵。环阵猩红，圆形不规，似乎是以血为媒，以手画就，还湿漉漉的，散发着腥气，阵中绘着一些扭曲狂乱的咒文。被我的身体擦去少许，余下的图形和文字邪气中透着阴森。我好歹也被人叫了这么多年无上邪尊啦，魔道祖师啦之类的称号，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阵法，我自然了如指掌

我不是夺了别人的舍－－而是被人献舍了！

“献舍”本质是一种诅咒，发阵施术者以凶器自残，在身上割出伤口，用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和咒文。坐于环阵中央，以肉身献给邪灵、魂魄归于大地为代价。召唤一位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祈求邪灵上身完成自己的愿望，这便是与“夺舍”截然相反的“献舍”。他们都是名声不好的技术，只是后者没有前者实用和受欢迎。毕竟很少有愿望能强烈到让一个活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因此鲜少有人实施，百年下来近乎失传。古书所载的例子，有证可靠的千百年来不过三四人，这三四人的愿望无一例外都是复仇。召来的厉鬼都完美地以残忍血腥的方式为他们实现了愿望。

我心中不服。

我怎么就被划分为“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了？

虽说我名声是比较差，死状又非常惨烈，但一不作祟，二不复仇。我敢发誓上天入地绝对找不到一个比我更安良本分的孤魂野鬼！

可棘手的是，现实是以施术者意愿为先的，就算我再不服……上都上身了，这便默认双方达成契约，我必须为施术者实现愿望，否则诅咒就会反噬。附身者将原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撕开衣带又举手察看，果然，我的两腕都交错着数道利器划过的狰狞伤痕。伤口的血虽已止住，可我清楚这些不是普通的伤。如果不为身主完成愿望，这些伤口便无法愈合，拖得越久越严重，超过期限。就会让接收这具身体的我连人的魂活活被撕裂。

再三确认无误，我心中连说了十句：“岂有此理！”，终于勉强扶墙起身

这间屋子大是大，却空荡又寒酸，床罩棉被不知多少日没有换洗了，散发着一股霉味。墙角有一只竹篓，本是用来扔废物的，方才被踢倒，脏物废纸滚落满地。我见纸团上似乎有墨迹，随手捡起一只，展开一看，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忙把地上所有纸团都收集起来。

这纸上的字应当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苦闷之时写来发泄的东西。有些段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焦急紧张透过扭曲的字迹，透纸扑面而来。我耐着性子一张张看过，越看越是觉得太不对劲。

连蒙带猜，大致捋清了一些东西，首先此身主人名叫莫玄羽，此地名为莫家庄。

莫玄羽的外公是本地大户，族中人丁稀薄，命中无儿勤恳耕耘多年，也只得两个女儿。二女名讳并未提及，反正大女是正室夫人所出，招的是入赘夫君。二女虽相貌出众，却是家奴所出，因此原本莫家打算随便打发她嫁出去。谁知她另有奇遇，16岁时由一位大家主路过此地，对她一见倾心。两人把莫家庄当成私会之地，一年后，莫二娘子诞下一子，便是莫玄羽了。

莫家庄的人原本对这种事是颇为不齿的，可时人尊仙，修仙问道的玄门世家在世人眼里是被上天眷顾之人，神秘而高贵，那名大家主又时不时提携帮补外宅一家。风向便截然不同了，但非莫家以此为荣，旁人也羡慕至极。

然好景不长，那位家主贪一时新鲜打的野食。没吃两年便吃腻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莫玄羽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这几年里，莫家庄的口风又变了，原先的不齿和讥嘲重回，还加上了带着不屑的怜悯，莫二娘子虽然不甘，却坚信那位大家主不会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果然，莫玄羽长到14岁时。那家主便派了许多人郑重的将这名少年接了回去。

莫二娘子的头又扬了起来，虽然他不能跟去，但一扫先前憋屈，扬眉吐气，逢人便骄傲地宣扬他儿子将来一定会做玄门仙首。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于是，莫家庄的人第三次议论纷纷，态度转变。

然而尚未等到莫玄羽修仙有成，继承他父亲的家业，他就被赶了回来。

而且是被极其难堪的赶了回来，因为莫轩羽是个断袖，还胆大包天的骚扰纠缠同门。这丑事被当众捅破，再加上天资平平修为无所建树。也就没有让他继续留在家族中的理由了。

雪上加霜的是，莫轩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似乎被吓傻了。

看到这里，我眉毛抽了两下。

断袖也就罢了，还是疯子，难怪满脸胭脂涂成老吊爷。难怪地上这么大一个鲜血淋淋的阵法，刚才也没人觉得不对劲。只怕莫玄羽就算把整个房间从地砖到墙壁到房顶都涂满鲜血。在别人看来也见怪不怪。因为人人都知道他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