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答,就听有人兴奋地道:“我听人说过,他是知道的!”
也有人疑:“知道的话那为什么皇城还……了?知道了难道他不告诉别人?”
“太子殿下,快告诉我们吧?啊?
“谢怜”连忙一口否认:“我不知道!”
白无相却道:“你撒谎。”
“谢怜”怒极欲驳,他妈的他根本不知道一却怕白无相再多说些什么。他有预感,白无相迟早会说出来,挣扎许久,无奈道:“办法……是没有的。是没有用的!”
愕然过后,人群便是骚动:“没有用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谢怜”心道:“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忍不了了,站起来道:“都到这个生死关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说大家一起在这里等死吗?”
白无相道:“我来告诉你们吧。”
“谢怜”怒道:“住口!”
他的呵斥在此时此地自然是半点威慑力也没有,白无相道:“你们知道,皇城内外,什么人患人面疫最少吗?”
众人战战兢兢看着他,虽然不敢靠近,却不得已要追问:“什、什么人?”
白无相道:“士兵。”
白无相道:“为什么是士兵?因为,大多数士兵,都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是寻常百姓没有做的,所以他们才患上了人面疫。”
众人眼睛睁得越来越大,连喉咙也不敢咽一下,道:“那件事,是……?”
白无相哈哈笑着道:“是什么?杀人啊。”
他果然说出来了。“谢怜”躺在神台上,一颗心本来就在一百多年前坠入冰窟此时更冷了。半晌,几人才震惊道:“……杀人?杀人才能不得病?杀人就能治好?”
“骗人的吧!”
令人绝望的就是,不!不是骗人的!
这是千真万确的。手上沾过血猩、有过人命的人,是不会患人面疫的!
众人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免疫条件居然是这个,全都惊呆了,纷纷道:“这说得通吗?”
“我从前就觉得奇怪了,好像……真的没怎么听说军队里有人面疫泛滥……恐怕是真的吧!”
“是真的!”
“可是这意思难道是我们先为了不得病,得去杀人?!”
“杀谁?”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立刻被围攻了:“什么‘杀谁’?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人啊!”
那人一下子不敢说话了,但这百双眼睛里,比起方才纯粹的恐惧和无措,又多了一层新的其他的东西,极其微妙,极其诡异。
这就是真正的谢怜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形。就会有不可避免的另一件事发生。
自相残杀!
众人不语。“谢怜”叹了口气终于把语气温和下来道:“无论如何你们先别慌,不要轻举妄动,中了这个东西的圈套。”
底下有一对模样瞧着斯文体面的夫妇,那妇人抱着孩子呜咽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啊?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附近一人烦躁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这里谁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就你一个人倒霉吗?”
那妇人的丈夫怒道:“怎么,你还不让人哭了啊?”
光是哭得人心烦有什么用?给我闭嘴!”
居然为这种小事争吵起来,只能说大家的情绪都一触即发,“谢怜”道:“都不要吵!冷静!冷静下来想办法!”
越让冷静反倒还越激动:“冷什么静?这种情况怎么冷静?你倒是冷静,你想想办法啊?有什么办法!”
“……”“谢怜”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什么办法?他喵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
忽然,她感觉脸颊一紧,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脸,掰了过去,正面对向神台下的众人。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杀谁?你们看到这张脸,还不知道该杀谁吗?”
“……”
此言一出,不光是神台上下,就连悬在空中那团鬼火也凝住了。
白无相温声道:“你们忘记了吗?他是神啊。也就是说——”
话音未落,忽觉胸口一凉。僵了片刻,低头一看,一道漆黑的剑锋,从她小腹里穿刺了出来。
那剑剑身修长,通体深沉如黑玉,剑心一条银心纤长,剑锋如寒夜流光,绝对是一把稀世宝剑。
盯了它好一阵,那剑锋才慢慢抽了回去,重新消失在她小腹中。白无相继续道:“——他是,不死之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无相便挥手掷出那把剑。“铛”的一声,剑锋入地,斜斜插在地上,在无数双眼睛的眼前,似乎在静静散发一层沉静的寒气。
一阵血腥之气冲上喉管,那团鬼火冲到他身前,似乎想赌住他的伤口。“谢怜”被那股血气呛了一下,咬牙道:“你……你!”
以往这种东西是伤不到她的,可是她把周身的威压都给收了起来并没有能护她的东西,所以直接一剑捅出。
而那鬼火突然发狂,被白无相一把抓住,托在掌中,道:“看好。”说着,他另一手更用力地掰过谢怜的脸,道:“你什么?你不是号称要拯救苍生吗?”
涂山红红瞬间无语。她其实是想喊你妈逼的。
神台下有人已经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哭了,有的却还大着胆子在看:“……他……他真的不会死吗?!”
“真的……你们看,血都没流多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谢怜”猛的一阵剧烈咳嗽。又听人道:“是说就算杀他,他也不会死?!”
“太好了!”
说好那人又被骂了:“好什么?有什么好的?”
被骂那人嗫嚅道:“既然他被杀也不会死……那不就有解决办法了嘛。”
“但是要捅人一剑,这也很……”
“可是他是神啊?就算他被捅了也不会死啊?我们要是得了人面疫,那就必死无疑了!”
底下争执着,谢怜侧首吼道:“你……!”
白无相道:“苍生就在这里等待着你的拯救。请。”
“哈哈哈哈哈。”涂山红红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有几分痴狂而那笑居然看起来有了几分帝王之威。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人世间的险恶,再次开开眼界也不错。
白无相冷笑两声,道:“怎么了?太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现在怎么反倒害怕了?反正你也不会死,牺牲一下自己,解了他人的苦难,何乐不为呢?”
“谢怜”啐道:“你打的就是这个注意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阴暗的!”
的确,底下很多人脸上不是终于得救的欣喜若狂,而是犹豫,模模糊糊分了几派,意见无法统一。而且,谁都没有上去动那把黑剑。
仿佛看懂了他在想什么,白无相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叹道:“傻孩子,傻孩子。”
“谢怜”道:“快滚!”
白无相道:“你以为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动手吗?错了,他们不是不想动手,只是都不想做第一个动手的人罢了。”
我是想说能不能等一下弄个符咒,妈的,劳资给你脸了,意思理解就这么差到极点。你TM比我活得还长,眼界能不能长见识点。
“啊啊啊啊!”
神台下突然一声惊叫,那对夫妇里的妇人道:“孩子,我的孩子!”
她怀里的小儿大哭不止,胖墩墩的胳膊上隐隐浮现出了几个凹凸不平的黑影。四周人登时空出了一大片,道:“坏了,小孩子感染了!!!”
那对夫妇对望一眼,二人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神台前,拔起地上那柄黑剑,让那孩子握在手里,一咬牙,刺向了谢怜。
“……!”
那黑剑当真锋利无比,“谢怜”刚觉腹部又是一阵剧痛,那对夫妇已经把剑从她腹中拔出,哐当一声丢在地上,道:“对不起……我们孩子还小,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一面道歉,一面脸色苍白地向着磕了好几个头,抱着孩子回到人群里了。“谢怜”喉腔血意更浓,而听到一旁白无相发出笑声,他咬牙咽下了那口血,道:“笑什么,你以为你看到了你想看的?这不都是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