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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

A.微故事

连琪公子,既然喜欢的是将侯女子,那为什么又要沾惹这红尘女子呢?

四月的雾总能给人一种神秘感,赵国的帝都总是以繁华闻世,那城中央有一片极为壮观的莲花湖,湖里竟有上百种不同的莲花,但这几日开的红莲甚是多,又加上刚才才下过一丝小雨,便带着几分朦胧感。

赵国境内谁不知公子连琪喜欢这莲花呢。这日他依旧便装,于丞相陌府嫡系长女陌沁浅同游池中。

这被世人称道的才子佳人,携手同站于小船船头,铺满的荷叶,红莲点点,水中还有鱼儿在蹦跳。小船行动在朦胧的雾中,霎时间,犹如仙境。

“连琪,还记得儿时的约定吗?你说过,你会娶我,还记得吗?”

他沉思了一下,收起折扇,才道:“记得,待我君临天下,便许你十里红妆。”

陌沁浅芊芊玉手,搁在他胳膊之间,声音如一阵清风,温柔彻底:“连琪,我父亲说,未来的君主,只会是你连琪一人。”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不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连琪,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父亲。”

那清明的双眸,犹如带着一丝水,抬头凝望着他,着实让人怜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陌沁浅揽在怀中。

微风轻轻拨开一层雾,只见那小桥桥间行走在一位蓝衣女子,长发绾肩,细眉如柳再加上那天生的带着一丝忧愁双眸,那点点红唇笑语嫣然。微风吹起那头簪步摇叮叮作响,长袖甩地,轻足止步站在那小桥之间犹如仙女下凡。

连琪搂着怀中佳人,注视着那桥间之人,俊美的脸庞不时勾唇轻笑,又轻轻吻了吻陌沁浅的额头:“沁浅,你想听曲儿吗?”

他带着陌沁浅坐于船内,叫船夫把船停在岸边,那船夫又忙忙行于桥间。

“折姑娘,我家公子想请姑娘弹奏一曲。”

她有些疑惑,便看向那停余岸边的小船,蹙眉道:“且不知公子是何人?若公子真想听曲,公子不妨挪步牡丹楼。”

“姑娘还是去吧!我家公子,与牡丹楼主人是世交,姑娘要是不去,姑娘明日之曲我怕是没人敢听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听而行之。

她叫折嬗,一代才女牡丹楼的花魁,弹得一手好琵琶,帝都境内便有不少追求者。如果说陌沁浅是池中粉莲,那折嬗便是那罕见的蓝莲。

小船内递出一把琵琶,折嬗坐于船头,声如清水问道:“不知公子,想听何曲?”

连琪的声音,渐渐传出:“拆姑娘就以这池中的莲花,为本公子弹上一曲吧!”

听完折嬗芊芊玉指挥动在琴弦之上,声音婉转,她弹奏了一曲自己编写的红莲妖妖。

伴着烟雾朦胧,若隐若现的一缕小船游在莲花之中,在加上琵琶音音声,真叫此音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那一日后,折嬗在也没出过再也没出过牡丹楼,让她不思其解的是,那日的公子到底是谁。

天空中竟飘起毛毛细雨,湖中桥头竟又是一片烟雨朦胧,折嬗做于牡丹楼闺房之中,透着那窗纱,清风袅袅吹起了书桌上的白纸。

她提笔写下长相君,一曲长相思,思君离别何时忧?

一舞长相随,随君浪迹江湖游。

一歌长相愿,愿君十里红妆迎,

一世长相守,守君三千白头呤。

又过了许日,牡丹楼主匆匆行于折嬗房中,叫她换好衣物,楼中最豪华的倾亭阁与旧人一聚。

旧人是谁?

那人背对而立,折嬗抱着琵琶,芊芊玉手微微抬了抬裙摆,行于亭中,她轻道:“折嬗不知公子何人?怎会称是旧人?”

“折嬗姑娘,这么快,就把本公子忘了?”连琪缓缓回身,脸上挂着一丝抹笑,刷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可实在面生:“公子与折嬗是不是见过?”

“红莲妖妖,姑娘可还记得?”

是他?那日湖中同游,一直未曾蒙面的公子。

折嬗微微一笑,抱着琵琶微微行礼,连琪用扇档了一档,白衣袖间既有一股清香,连琪笑言道:“折嬗姑娘不必多礼。”

“公子叫我折嬗便可。”

连琪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手中的折扇,刷一声展开,轻摇于手中:“好,那折嬗也叫我连琪便可。”

连琪?折嬗猛然一抬头,微微皱眉,双眸中竟带着一丝疑惑:“公子……连琪?”

连琪笑而不语。

她咬了咬红唇,疑惑的表情继续挂在脸上,用疑惑的问:“你是公子连琪?”

他轻轻摇扇:“ 折嬗,这世间还有第二个连琪吗?”

连琪,赵国二公子,众公子最有才华,而且最有可能继位的公子。折嬗实在吓了一跳,这般大人物她可得罪不起,也庆幸那天船夫的劝说。

折嬗愣了一会儿,站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要弹琵琶吗?可是……

“不不如,奴婢为公子弹上一曲吧……”

“折嬗都说了叫我连琪,你的琵琶曲我已经见识过了,但这次,我不想听了,我只想要你另外一样东西……”连琪摇扇轻笑。

“什……何物?”

“听说,你做得一手的好折纸扇,我说想要你亲自做一把折纸扇。”

折嬗的确做得一手好折纸扇,可她从来不送人,一晃做的折纸扇他都把它撕了,或者烧了。可这次她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这次以后,连琪差不多每天都会来牡丹楼坐一坐,这折嬗从那天开始只为他一人唱曲,牡丹楼也失去了不少客人,可他们给的钱再多,谁又能比得上公子连琪呢?

折嬗经常陪他饮酒作诗,为他分忧解难,连琪发现这女子与其她女子不一样,给他的感觉说那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连琪,折纸扇做好了,就差提词了,你想提一句什么词可好?”

你就是那小桥桥,天上飘着一丝小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问正要离去的连琪。

“暂时还没想好,我明天告诉你。这是要下大雨了,我先送你回牡丹楼。”

“嗯。”

小乔的另一头,也是一把油纸伞,一袭粉红长裙,陌沁浅实在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她的连琪怎么可能……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陌沁浅手中的纸条,被她捏成了一团,狠狠地扔进湖里。双眸中打滚的泪水实在忍不住,划过了灿白的脸蛋儿,和雨水一起掉下了。

陌沁浅声音有些空灵,又有些哀伤,双目中映着那双离去的背影,不时有些揪心:“连琪,你怎么可以这样?”

(二)

折嬗回到牡丹楼之后,从盒子里拿出那把刚做好画着莲花的折纸扇,不禁微微一下,真想早点送给他。要是他喜欢那真想天天给他做。

果真过一会儿便是倾盆大雨,折嬗听着窗外那乌风阵阵。也不知他到没有到?有没有淋湿?

第二天清晨,折嬗兴冲冲的来到小桥头边,可未见到连琪身影,倒是一粉衣女子好像在等她,还没止步,陌沁浅便道:“离开他。”

“你一个出生红尘的女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公子连琪

,你身份低贱配不起她,如果你识相的话,就赶快离开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折嬗貌似知道她的来意,可是她相信连琪不会嫌弃她身份低贱,这连琪也说过。连琪说,他虽不能给她正妻的身份,可是是会护她一辈子。

“我喜欢连琪,为何要离开他?”

话音刚落,陌沁浅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庞上,又有些咬牙切齿,更气得火冒三丈:“贱人,赶快离开他……你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凭什么说喜欢他?”

陌沁浅气得往后退了几步,可昨夜下的倾盆大雨,找一把地上的青苔打湿了,陌沁浅完全没注意,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滑落湖中,可头又正好撞在石头上,落水的那一刹那,瞬间染红的湖水。

折嬗本想去拉,可是已经晚了,跪在桥头,双目中涌动着一丝恐惧,全身簌簌发抖还不停地大喊道:“救命,救命。”

来迟了的连琪正好看到这一幕,湖中一片血红,折嬗跪着大喊救命,那湖中女子一袭粉衣,看不清脸实在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水中飘着一个荷包。是沁浅的……

沁浅打算送给自己,前几日给自己看,说马上就要绣好,绣好就送给自己。

水中是沁浅?他飞奔而来,毫不犹豫的跳下湖中。救起陌沁浅的时候,可沁浅已经没气了……怎么可能?沁浅昨天才好好的呢!不可能?

连琪紧紧的抱着陌沁浅,想把自己的余温全给他。折嬗吓得有些呆木,惨白的脸上竟无一丝表情。

“连琪……”

“折嬗,你为何要这样对她?苏折嬗你给我滚。”

“连琪不是我,连琪你要信我。”折嬗哭着求他,求他相信自己。

可是他丝毫不听,一再以为是折嬗把她推进湖里,连琪抱起陌沁浅,将它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吻了吻她冰冷的唇。

跪在地上的折嬗那拉扯着他的衣服,哭着求他相信自己。

“苏折嬗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句冷冷的话,深深的刺入她心里,她心累,好累好累,为什么连琪不肯相信自己?为什么?

连琪再也没回头看她,只轻轻对怀中美人道:“沁浅,我带你回家,马上就回家了,就不冷了。”

看着那苍伤的背影离她而去,连琪不相信她,难道真的是自己出身低贱吗?她一定要问清楚。

(三)

陌沁浅的葬礼是她死后的第二天,陌丞相痛失爱女,把他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那天中午关棺之前丞相发誓他会为爱女报仇,让他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几天后……

又是一个倾盆大雨,折嬗撑着一把油纸伞,依旧那小桥桥头,她轻轻的走过去为连琪挡着雨,人家丝毫没有领情,反而一把将雨伞打翻落地,雨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

“连琪,你真的不信我吗?”

“苏折嬗,我不是让你滚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连琪……”

他轻笑了一声,双目中一种看不起的眼光涌动而出: “你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直呼本公子的大名。”

“连琪……”她哭了,大雨遮挡住了她的泪珠,甚至那忧愁的双眸也遮挡住了,心中好疼,撕心裂肺的疼。

"苏折嬗,你骨子里透着的卑贱,怎么可能配得上本公子,这世间只有陌沁浅才能配得本公子娶她,可是她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从今天开始本公子不想见到你,以后你看到本公子最好绕道而行。"那话语之间,尽是冷嘲热讽。

言罢,连琪哼声而走。

折嬗冲着老天,深深苦笑:“连琪公子,既然喜欢的是将侯女子,那为什么又要沾惹这红尘女子呢?哈哈哈哈……”

“也罢也罢……我就是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凭什么得到你的心?哈哈哈……”

她瞬间觉得这大雨天沁湿了自己的心,而不是身,伴着声声苦笑,她晕倒在地。

那日她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他便听说。

皇帝病,二公子连琪靠丞相之力坐上了赵国第九代皇位,那日,他追封陌氏嫡系长女沁浅为琪懿皇后,葬于赵国皇陵中。迎娶的是丞相陌氏嫡系二女清欢为懿雪皇后,封护国大将军之女为云姬,史官之女为安夫人。

新皇帝正与普天同庆时,她将那把莲花折纸扇,放于小桥上,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她想下湖戏水。

那天终是下着一丝小雨,苏折嬗跃入湖中时,在人间的最后一眼,却看见那小桥底下竟然有一朵蓝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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