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距宵解已过了两日，寐都的人气渐渐回暖，街上有了小贩的吆喝声，虽还是比宵解前幽静些，倒是也无关痛痒。

只是洛家上下的气氛却无故紧张起来，来来往往的奴才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

自打几位小主子从外面回来后，三公子就将小主子们禁了足，竹茶本来提防着五小姐自己偷偷溜出去，哪料六少爷不知过来说了什么，小姐竟然不吵不闹的呆在家里哪也不去，这却是让竹茶好一阵惊疑，日日夜夜精神紧绷。

“公子，整个寐都都没有四小姐的消息。”

洛繁食指微屈，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无烬垂着头单膝跪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继续找。”洛繁的视线落在书上，可心底隐隐的不安和焦灼却烫得他握书的指节都隐隐泛白。

“公子，”程潇轻敲紧闭的房门，低声说，“二小姐回来了。”

洛繁拿书的手陡然一紧，随即轻描淡写地放下书拉开门，向主室走去。

洛杏伊及笄时嫁给了苏家嫡四公子苏宇，每月都会回来几次。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病亡，她早早的嫁了人，一直都很心疼自己这个年少当家的弟弟，所以经常回来帮忙照顾这些小家伙，可是……

这些小家伙平常不是听说她来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吗？人呢？

“二姐。”洛繁笑着走进来，倒茶的丫鬟俯身退下，程潇轻轻带上门，他面上的笑意却如潮水般褪下，神色是洛杏伊从未见过的阴戾，他直奔主题，“小四出事了。”

洛杏伊瞳孔微缩，天空中惊雷炸响，炸开了连续几日的阴云滚滚。雨水轰然而至，打在房顶，又像打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茶水还冒着热气，洛杏伊难得露出怔然的神色，像是没有听明白洛繁的意思。

“小四不见了，”洛繁看着洛杏伊的神色，心下更乱，索性闭上双眸，“前日宵解，我答应让小四他们夜间出去。小五小六都平安回来，小四和暗中护着他的潘羽却没了消息。”

洛繁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扎进手心，溢出温热的殷红血液，只是他面上毫无波澜，连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伏。

如果小四的事真的与皇室有关，那就凶多吉少了。

皇族势力复杂踪错，更莫说如今孟家权势滔天，虽然孟家瞄准的靶子是陶家，可洛家却搁在中间吃力不讨好。

何况无论明面暗面，洛家都没有与皇族和孟家对抗的实力，父亲还在战场上，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撕破脸皮。

洛杏伊回了苏家，洛繁一个人坐在主室，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神情恹恹。

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年，如何伪装都是会累的。

熟悉又陌生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洛繁面色苍白，此时的他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洛繁嘴角扯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

这种感觉，还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