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昧瞧着墨燃护着楚晚宁的样子,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那么渺小,不自量力。
像个蹩脚的玩笑。
师昧你不是说,你讨厌师尊,再也不想见到他吗?
师昧因成竹在胸,不紧不慢地逗弄他,嘲笑他。
师昧我给你端抄手过去的时候,你可跟我说你恨死了师尊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怎么没过两天就改了主意,竟又来找他了。
墨燃我若不找他,谁知你今日会做出什么来!
墨燃又是愤懑又是悲伤,
墨燃师明净,枉我那时觉得你好,枉我那时信了你!
师昧哎呀,你自己这么好哄,怪谁呢?
师昧笑吟吟的,
师昧一碗抄手,几句温言,就把你骗的死心塌地。其实你就是一条没人要的狗,谁给你一根骨头,你就跟他走了。
墨燃……
伊伶……
这话说的,伊伶有些怒了。
伊伶(墨燃天真性直有什么错?)
伊伶(他哪里没人要了?楚晚宁不存在的吗?)
师昧你又何必这样瞪着我,怎么样,抄手好吃吗?
墨燃已是齿寒,他的黑眼睛在夜幕里显得又湿又冷,半晌后,喉结攒动:
墨燃师明净……你心竟是黑的。
师昧仍是笑:
师昧黑的那是中了蛊的心,是生了病的心,我的心没病没痛,自然与此刻的你,此刻的师尊一样,都是红的。
墨燃喃喃着:
墨燃你究竟要做什么……
师昧掀起眼帘,睫毛纤长,桃花眼含波,漾着笑意,他看上去心情很好:
师昧其实跟你解释也是没有用,我只要施一个咒,你很快就会把今晚的事情忘记掉了,什么都不会记得。
黑色的花朵镇着他水葱般的手指。
师昧不过,看在同门一场,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这是我母亲催生的花芽,是我辛辛苦苦栽培出的八苦长恨花,若是无人欣赏,便要消失于世,我觉得也缺了些滋味。
墨燃八苦……长恨?
师昧师弟,生有八苦,死亦长恨。
师昧这世上有一种魔族留下的花种,凡人极难培育,名为八苦长恨。
师昧嗓音温雅,
师昧这种花,幼时要喝人血,盛开后,便需扎根人心,吸取心中的善与温情,滋长险恶与仇恨。
他说着,亲昵地抚摸过黑色的瓣叶。
师昧这尘世中再好的人,只要心里存有一丝一缕的不满,都能被八苦长恨催生,渐渐的……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眼中闪着蛇鳞般的幽光。
桃花眼转动,盯住了正在打坐出尘的楚晚宁。
墨燃栗然:
墨燃你想把长恨花种到师尊心里去?!!
师昧何必那么惊讶。
师昧微笑,
师昧他是天下第一大宗师,你说,要是他变成了魔头,力量会有多大?
墨燃你疯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
伊伶毕竟也是楚晚宁的徒弟,此刻自也能与墨燃共情:
伊伶(是啊,师昧怎么忍心……)
伊伶(师尊那么好的一个人……)
伊伶想动手了。但理智又劝她冷静,空桑少主要能伸能屈,要沉得住气。
师昧他冷血不近人情——不是你说的?
伊伶(少年的气话你也要揪着不放?)
师昧我把他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师弟,从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恨他了,岂不两全其美。
墨燃的头皮都快炸了,脊柱因觳觫而阵阵发麻,
墨燃你……荒唐……那是我一时气话,我,我没有恨他,你快放下,你别这样害他……
师昧饶有兴趣地问:
师昧为什么?
墨燃你不能害他……
墨燃焦急地,他想唤醒师尊,可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执拗地立在楚晚宁跟前。
他又看向伊伶,要不叫醒她试试?
她一定会帮师尊的吧?
师昧看她作甚?
师昧姐姐也不过是和你一样,一条轻易相信别人的——
师昧话音未落,一把匕首便出现在了他颈前。墨燃看到,伊伶注视着师昧的目光,充满着冷漠和失望。
伊伶(瞧我这暴脾气。)
伊伶(骂墨燃可以,骂我不行。)
伊伶师昧,你说什么呢?
伊伶问道。
变故来得太突然,墨燃和师昧都感到猝不及防。
前者面露欣喜,后者也很快调整好状态,笑意盈盈。
师昧师姐不都听到了吗?
伊伶听是听到了,但没听全啊。
伊伶要不,你再说一遍?
师昧笑意不减,转身面对伊伶。女孩看到鲜红的血溅落到师昧手中的花上,更显娇艳。而师昧的脖间划出了一道痕迹。
伊伶忙收回鱼骨匕首。刚才的举动是她一时兴起,更没料到师昧竟会以自残方式来讨取墨燃和她的怜惜,以便下一步或下一次行动。
伊伶抱歉,师昧。
伊伶我没想伤你。
师昧是吗?
伊伶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匕首划过的部分恰巧在他的喉结处结了尾。师昧自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暂时便不想再开口说话。
伊伶这……
伊伶师昧,走吧,我带你去找贪狼长老。
师昧摇了摇头。
伊伶(也是,毕竟不好解释。)
伊伶那我们先回去罢。阿燃,留你在这陪师尊,可以吗?
墨燃没问题。
师昧仍是摇头。不过伊伶并没有注意到。
伊伶(今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伊伶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螺号,递给了墨燃。
伊伶有事就吹它,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伊伶我先带师昧走了。
墨燃好的。
墨燃师姐再见。
墨燃的乖巧让伊伶忍不住想入非非(不是),
伊伶(毕竟谁不喜欢乖巧的小男孩呢?)
伊伶(当然我时刻谨记他是师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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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师昧在确定伊伶已经熟睡后,悄然出了住处,来到了红莲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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