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10

“嗯。”安迷修应了一声，睁开眼盯着雷狮看，其实……不说出来会更好吧，就那样藏着，正义的骑士只要默默守护就好了。

“这片树林在地图上叫做萤火之森。位于最北边森林的一隅。这里的魔兽猎杀后积分获得的很少，所以很少有人涉足。”

“是吗？”安迷修一哂，“没想到利益第一的你会看上这种地方。”

雷狮坐起身，睁开双眼，那双眼睛中是一片紫色的海洋，映着无数闪亮的星星。

“利益？在这里没有利益可言，除了自由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有自由不就足够了吗？在自由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包括我的生命。”

那天，安迷修并没有听懂雷狮的言外之意，他只记得雷狮的笑容很灿烂，比光还要耀眼。

“这是送你的饯别礼。”安迷修没有出声，低了低头，眼里涌动着不明的晦暗。是时候结束了吗……那片树林在喧嚷过后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安迷修。”雷狮叫他的名字，安迷修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雷狮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愿光永远照耀你。”

雷狮直起身子，补充道：“安迷修，这是我们那边对临行人的祝福。虽然我觉得这话一点儿用也没有，但是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祝福你好了。”

安迷修叹了口气：“如果真想祝福的话，后面那句话就别说出来啊！”

“哈？安迷修，祝福你就不错了，你事儿怎么那么多？”雷狮呲了呲牙，对安迷修的回答很不满。

“大哥。”卡米尔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提着一盏油灯，暖黄色的灯光映亮了他的侧脸。卡米尔举高了油灯，接着说，“大哥，该回去了。再停在这里，要到不了目的地了。”

“嗯，知道了。”雷狮敛了笑，纵身一跃落到了草地上，安迷修紧随之后。雷狮接过油灯，说：“卡米尔，你还是喜欢在黑夜里点油灯啊，明明有手电。”

卡米尔没有应声，雷狮也没想他回答，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前头，卡米尔降低了速度与安迷修并肩行走。

“……明明说过了，我们不一样，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卡米尔压低了帽檐，湖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冰冷的粼粼波光，“骑士先生。”

“在下知道。”

“那你——”卡米尔皱了皱眉，把围巾往上提了提。安迷修沉默半晌，看向身前的人，回答道：

“因为是光。”

卡米尔顿住脚步，眸子里的湖水波澜起伏：“安迷修，即使到最后会失去一切你也在所不惜吗？”

“失去一切……？”安迷修一愣，笑道，“是的，包括在下的生命。”

卡米尔盯着安迷修看了一会，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忽明忽暗。到最后，他转回头，眨了眨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随你。”

“卡米尔，安迷修。你们太慢了。”雷狮停在原地，回过头不满地说道。

“这就来。”那盏油灯发出的光在寂静的树林里穿梭，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一声声呜咽与哀鸣。月亮和星星始终被吞没在云海里，卡米尔抬头望了眼雷狮，咬了咬牙。

“如果……失去一切中的一切包括他呢……？”

“喀——”那只夜莺被扼住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它的翅膀拼命扑腾着，扑腾到最后一动不动，一切又恢复平静。他轻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灯光洒在他银白色的发丝上，一对金色的竖瞳中充斥着戏谑与玩味。他走到窗边，轻声呢喃道：“飞吧，去寻找自由。”

他松开手，夜莺坠下了高楼，摔进了泥土里，晕染出一片殷红的泥土。

“哦~我忘了，你的羽翼早就被折断了。”他心情愉悦地哼起小歌，伸手拾起笼子里一根羽毛。仔细端详后又放回了笼子里。然后托起那个华贵的鸟笼往窗台下扔——那个鸟笼被摔得支离破碎。

“鸟笼，没有鸟的话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应该被舍弃。”他眨了眨眼，转过身走向门外，自言自语道：“明天再去买一只鸟好了，青色的怎么样……”

——窗台下，数十个支离破碎的鸟笼堆积在一起，一地散落的颜色各异的鸟羽与它们一同保持缄默，隐匿在黑暗之中，成为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