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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人成虎

天官之辞君行

几人回去之后,王后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十分激动高兴,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做顿饭。

  

  三人表情微妙的看了看对方,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这才逃过一劫。

  

  

  谢怜看着门口那一摞书,问道:“表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琉月走了过去,张罗他们两个一起帮她搬书。

  

  琉月先是讲她在医馆所见所闻讲给谢怜,谢怜听后也大为震惊,似乎也没想到原来皇宫的那些不起眼的医书在民间也是极为珍贵的。

“我从他们家借了些书,想再仔细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方法...”琉月搬起一大摞书,无奈的说:“这么多书,哪怕有半句话能给我一点启发就值了”

  

  皇宫医阁的书固然是精,但是民间的书杂,代代医者相授相承的经验都在这成堆的书籍里。平民老百姓并不是都能用起名贵药材,那平时一些病症的用药他们又是拿什么替代的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土方法”?虽然琉月拿回这些书还想结合多年太医院所学整理出那么几部医书,造福百姓,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治疗国王咳疾的方法。编书的事,有时间再慢慢来吧

  

  

  第二日,风信早早起床出去,谢怜留在家修炼,而琉月始终一心扑在国王的病情上,两个屋里来回跑。只是,大家的进展似乎都不怎么样。

  

  一连十几日过去了,国王的病情不见好转,琉月翻完了将近十多本书也毫无收获,谢怜修炼进展都停滞不前,风信卖艺也遭遇瓶颈,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对自己的困难闭口不谈,含糊其辞粉饰太平。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段时间,两个月后的一日,风信深夜归来,琉月他给和谢怜两人又加了一餐,自己也出来透口气。

  

  那晚月色正明,未落尽的秋叶在月光下你追我赶,是难得的好景色。他们坐在石桌上,一边吃着美味一边说起仙乐往事、趣事,好不轻松自在。

  

  吃着吃着,谢怜忽然对他们道:“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日了。”

  

  两人均是一愣,风信一边扒饭,一边说:“啊?离开?你要离开去哪?”

  

  谢怜缓缓地道:“我要去寻找一处灵气充足的清幽之地,闭关修炼。”

  

  修炼之地若是灵气充沛,对修行人必将大有裨益。谢怜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琉月说道:“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风信正要附和点头,却似乎犹豫了一下。琉月赶紧戳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正在这时屋里的国主道:“你去便是。孤王不需旁人看顾。”

  

  三人往屋里看去,那屋里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国主竟是还没休息。

  

  谢怜听他有一阵急促的咳嗽,摇了摇头,低声道:“又在逞强。”风信则笑了一下,道:“殿下放心,还有我和郡主呢。”

  

  谢怜先轻拍了拍风信的肩膀,又看向琉月“辛苦你们了。”

  

  琉月给他们夹了口菜,笑道:“尝尝这个,我新想出来的样式。”两人一尝,果然好吃,连连称赞不已。琉月又问道:“表哥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帮你收拾行囊。”

  

  谢怜想了想:“明日吧”

  

  琉月点了点头,去给他收拾东西去了。

  

  “你们两个吃完记得洗碗啊!”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怜便出发了。

  

  天空不似昨夜明朗,是混沌的,日与月正在交替轮转。

在山间的晨雾中,谢怜的身影一如昨日坚定,琉月闭上眼,仿佛那个意气风发的花冠武神又重现在他们面前。

  

  除了生病的国王外,家里的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着他渐渐变小直到消失的背影,笑着笑着就涌上来泪。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去究竟何时归来呢。

  

  琉月一偏头,看见王后正在悄悄擦着眼泪,眼眶一酸,伸手搂住了她,给她些安慰。

  

  停驻一阵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奔忙于红尘琐事中。

  

  

  谢怜走后,他们生活的依旧有条不紊,只是每个人路过门口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向他房间的方向望去,期待早些能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风信一个人下山卖艺,琉月到山下崔老先生的医馆看书,与崔老先生请教一些问题,还顺便坐堂看诊赚些银钱。值得开心的是,有经验丰富的崔老先生指导,国王的病情最近很给力的稳定下来,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二十多天后,一个傍晚,他们的门口不声不响的站了一个黑衣人,把刚好要开门的风信吓得破口大骂,打破了宁静的生活。

  

  “我操了!你晚上穿一身黑衣在这吓唬谁呢!”

  

  琉月听到外边有声音,也赶了过来,却在暮色余晖中又见到了慕情。他今日一身黑衣,光彩照人,想来…应该回到了下天庭。

  

  琉月一见他便没由来的烦乱,趁他还没发现自己,躲到了角落里缓了缓心神。外边实在是太静了,那两人的说话声十分突兀,虽然她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但外边的声音一个劲的往她耳朵里钻。

  

  “你回来干什么?”

  

  “我…给你们送些东西。”

  

  风信难得的没有怼他:“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进屋说去。”

  

  

  不好!!!

  

  琉月四处搜索着藏身之处,看见旁边有一个大筐,来不及多想,一下子钻进了筐里,这出光线昏暗,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慕情的脚步经过她身旁的顿了顿,她吓的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她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就感觉到一个东西落在她的肩上。她一摸,居然是一个被包起来的镯子,正是慕老夫人曾经送她的那一个!

  

  这家伙果然发现她了!

  

  她缩在筐里,手里握着那个白玉镯,一时间五味陈杂。他们两人之前的事,朦朦胧胧的,谁都不愿意挑明。他那时既然都走了,琉月已经挥剑断情丝,将那些模糊的情绪扔的干净。他这突然一回来,不声不响的丢给她个镯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们屋里的门关了起来,琉月等了一会后才悄悄的跨了出来。正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琉月一下子把镯子藏到了腰间,拎着一个炒勺埋伏在门口。

  

  要是来的是追兵,她就一勺一个!她紧盯着门,却听到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声音。

  “父皇!母后!琉月!风信!”

  

  琉月放回了炒勺,打开了门,谢怜一身血污,浑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见了这幅样子,大惊:“表哥你这是…?”

  

 谢怜看了她一眼,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琉月见他的伤口似乎还在渗血便急忙的说道:“表哥,你在这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显然,谢怜并没有听进去琉月的话,她在这边急得翻箱倒柜,好一通找,等她捧着药箱出来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找到风信房间,正看到谢怜指着慕情,一字一句地道:“我不需要你帮忙。我也……不要你的东西。请你离开。”

  

  这…什么情况?

  

  不知情的琉月看向风信,风信也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什么摩擦了。

  

  风信问道:“到底怎么了?”

  

  慕情低下了头,道:“对不起。”

  

  风信认识慕情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三个字,也是第一次见他扎扎实实地道歉。

  

  “请你离开!”

  

  谢怜看起来有些情绪失控,抓住那些袋子就往慕情身上扔去,事情发生太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慕情被他丢得狼狈不堪,但只是举手挡了一下,依然忍耐。

  

  风信拉住谢怜,琉月怕他继续再丢下去,隔在他们中间,拉住谢怜,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风信惊道:“殿下!到底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你不是去修炼了吗?!中间出什么事儿了?!”

  

  谢怜被他拉住,赤红着眼道:“……你问他吧。我是去修炼了,为什么我回来了,你问他吧!”

  

  今天真是梦幻的一天,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怜被气成这个样子,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帮自己说话的人,这慕情究竟得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看向慕情,慕情也是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不敢抬头。

  

  外面吵的太厉害了,屋里已经睡下的王后被惊醒,披衣出来,道:“皇儿,是你回来了吗?你怎么了……”风信忙道:“没事!皇后陛下快进去!”硬是把她又推了回去,关上了门。琉月也喊道:“没事儿,姨母,你们先睡吧!”

  

  风信质问道:“你干什么了?慕情你到底干什么了?!殿下,你脸上这伤是他打的?!”

  

  谢怜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凌乱,根本说不出话来。琉月一个劲的给他顺气,生怕他被气坏了。

  

  慕情道:“不是我!我没有打殿下,我只是让他离开,除此以外我一句重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对他动手!那片灵地他们志在必得,那种情况下你不离开根本收不了场!”

  

  “你!……”

  

  琉月看着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意。她应该理解的不是嘛,慕情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意外。不意外但并不代表不会气愤。

大家都还觉得他是自己人,自己人帮自己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呢,这让一直以来以为彼此是最好的手足兄弟的另外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背叛!

  

  三言两语,风信也终于弄明白发生什么了。他睁大了眼,指着慕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弯腰抓起地上布袋,劈面丢了过去,咆哮道:“快滚!快滚快滚快滚!”

  

  慕情又被自己带来的米袋砸了一脸,倒退两步。屋里三个人都喘着粗气,风信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我真是操了,这他妈的……别让我再看到你!”

 

  琉月被夹在他们中间,很是难办。她既不想他们伤了慕情,但身为谢怜的表妹却也觉得他确实有错。只好努力在这打圆场:“你们都小声些,别让姨夫姨母担心。”

  

  慕情哑声道:“是!我有错,我认了,我道歉!可我是想先解决眼下的难题,再来谈别的!如果我不回下天庭,大家都要完蛋!你父母我母亲,我们三个,不知道要在烂泥里挣扎到什么时候!如果我先回去了,还有机会……”

  

  风信压着声音骂道:“都他妈废话,少废话!没人要听你的借口,滚滚滚滚滚!”

  

  慕情道:“如果你我易地而处……”风信打断他:“让你别废话!不听!我只知道不管什么处境我也不会跟你做一样的事,用不着易地而处,你就是忘恩负义罢了!”

  

  慕情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脸现青气,上前一步,道:“殿下在困难的时候不也被逼到去打劫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琉月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当即愣在那里,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琉月。

  

  “你…为了他打我?”

 

  风信笑喷了,道:“哈?打劫??殿下打劫?你他妈说什么屁话?打你算是轻的。”

  

  他的眼神过于伤情,她有些不忍直视,偏过头道:“对不起,我是不该打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在哪听的谣言,不应该在这胡说八道。”

  

  慕情逼近了一步,努力压着怒气和怨气,道:“真的是胡说八道嘛?!!你知不知道你都被传成什么样了??他们说的有多难听?!!你还护着他!”

  

  琉月抬起头,直视着他,说:“我不知道!既然你都说是传言,信不信随你。”

  她高估了那群人的人品,他们只愿意把事情想象成他们想看到的,才不会认真计它的真实性。他们才不会管谢怜是否真的打劫了,也不会管琉月和谢怜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说他做了,他就是做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更何况…打劫的事,谢怜确实做了,他们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琉月为他盖的遮羞布被慕情撕碎在风信面前。

  谢怜窒息了。

  

  慕情这才觉察哪里不对,也不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迟疑着转向谢怜,道:“你……你没有跟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失了控制,谢怜从琉月手边窜了出去,随手抄了一样东西就把慕情赶了出去。慕情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大篓子,被打了好几下也不敢说话。又怕他砸乱了屋内陈设,便逃了出去。

  

  琉月面对一大堆问题的风信,被他拦在屋里:“慕情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他居然说殿下打劫!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刚才说谣言又是怎么回事…”琉月心力交瘁,只能说:“都是假的,他肯定不知道从哪道听途说的,下天庭那群人早就嫉妒殿下已久,没准正趁着这个机会造谣中伤殿下。一会你别再去问他了,让他缓一缓吧”

  

  风信信了,也没注意到琉月言辞之中诸多可疑之处。

  

  “滚!”

  

  他们追了上去,正见到被气的不轻、几近癫狂的谢怜,和那抹远去的黑衣身影。

  

  “殿下…”风信想说些什么,被琉月拦住了,谢怜看着风信澄澈坚定不移的神情,并没有把刚才慕情说的话放在心上,但正因为这样,才让谢怜更加难受。

  

  他选择逃进了屋里,把自己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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