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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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赤离眼中的景象已然转换。

他置身于桂殿兰宫之中，眼前是飞阁流丹、碧瓦朱甍，便是他的凰炎王宫，与之相较也是黯然失色。

与赤离记忆中的她截然不同的豆蔻少女被锁在一只金丝笼中，她的手腕、脚腕上皆扣着鎏金的枷锁，光芒辉煌却沉重无比。少年毕方双膝跪地，紧闭双眸，赤红流银的羽翼无力地耷拉在她的身后，仿佛昭示着笼中少女不过困兽而已。

神律端坐在她正上方的王座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女微微颤抖的模样，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唇。

半晌，还是神律先垂了垂眼，笑道：

神律“毕方，囚笼和锁链，你喜欢吗？”

他的声音空灵渺茫，带着一丝缱绻入骨的温情，在此情此景下却难免让人不寒而栗。

毕方猛地睁开了眼眸，灿烂的金眸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和……几分难以挥去的恐惧，毕方冷冷地抬眸看神律。

小毕方“这与你我而言都不重要。”

毕方的金眸愈发灿烂，折射出赤红色的光芒，她身后的羽翼也像是因之牵动而开始扇动，但是不消片刻便被锁链上散发出的虹光压制下去。

毕方则像是被电流通过了全身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消片刻，便是气若游丝的模样，但不知为何还余下了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的气力。

神律的眸子中却闪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从王座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毕方面前，俯下身，满意地拍了拍这个囚禁毕方的、一米见方的金笼。

这个金丝笼让高傲的毕方神鸟只能跪下，无法站起。

神律“毕方，继续挣扎啊，别让我失望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莫名地愉悦，毕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再次闭眼，咬唇不语。

神律等待了片刻，再不见动静后，意兴阑珊地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少女，忽而勾了勾唇，眼中迸发出更加热烈的光芒。

神律“才被关了十多天而已，怎么就没有力气挣扎了呢？……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哦？”

神律“毕方神鸟最怕羽翼凋折啊。那么，折断你的羽翼，你便会有重新挣扎反抗的力气了吧？”

神律“我很期待呢~”

神律的音色空灵，隐隐透出一丝缱绻，本该是让人向往至深，偏偏用这样的嗓音说出的话总是让人产生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律的话，总是谈笑玩闹间手段狠辣的言语。

不出神律所料，他话音未落，毕方再次睁开了眼眸，只是这一回，灿若千阳的金色中只余下恐惧，神律所期待的恐惧。

小毕方“……别动……不要……”

神律微微笑了，伸出一只手，凭空穿过了金丝的栏杆，轻柔缓慢地抚摸着毕方羽翼的根部。

神律“你已经是笼中困兽了，毕方，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要这么做呢？”

他的笑容温柔，动作也是轻柔的，像是桃林的春风，明面上温柔缱绻，实则暗藏毒意。

毕方像是放弃了挣扎，重新闭上眼眸，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小毕方“你要折断便折断，我的羽翼还会长出来，但是，此后便是我魂飞魄散，也会将你……”

毕方顿住了，“挫骨扬灰”四个字卡在她的喉咙里，终究还是打着转没能说出。

神律却极尽张狂地笑开，夸张到眼角甚至溢出了泪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笼中的少女，抚摸着她羽翼的手骤然发力——

神律“还是说不出口对吗？毕竟你没有疯，但是我已经病态了~”

伴随着神律笑声的是毕方痛彻骨髓的尖啸声，不断回荡在空旷华殿的每一个角落。

神律眸中狂热与兴奋之色愈发分明，他的手从金丝笼中抽出，一只赤红流银的羽翼便被丢弃在笼边。

毕方光洁的脊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她神色痛楚地骤然蜷缩成一团，神律却笑得灿烂，将手伸向了她的另一侧脊背。

神律“毕方，开心吗？我很开心。”

……

即便是自始至终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赤离也是脊背发凉，闭上眼眸再不忍看毕方的羽翼被神律悉数折断。

这是他所不知的、毕方滴着血的过往。

也是因他勾起的、毕方如同梦魇一般的回忆。

但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转。

又转回了铺天盖地的绿色。

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少女像是终于从神律手中偷得了自由，飞一般地奔跑在山间小径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远方浮空的宫殿，仿若惊弓之鸟。

赤离舒了一口气。

那看来是毕方从神律手中逃跑的时候了。

此时的毕方脚上还拴着沉重的鎏金枷锁，背后的羽翼只生出了短短一截，但是毕方眼中对自由的渴望却促使她不断往前奔跑。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逃出神律的禁锢了。

但随即她的心凉了。

神律“毕方，还差一步就可以跑出去了哦，加油啊。”

神律戏谑的声音近在咫尺，毕方无比清楚，他到底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毫无希望地奔跑了多久，但到底没能甘于放弃，朝着她朝思暮想地云门峡奔跑着。

云门峡，玄机界至高神所直属区和众神栖居区的分界线。这条分界线就像是一道结界，隔绝两边，只要毕方能跑过这条线，在直属区的神律就会立刻失去毕方的踪迹，也无法对栖居区的毕方轻易动手。

能跑过去，毕方就自由了。

在毕方站在云门峡悬崖边上的那一刻，神律终于抬手拉住了她的羽翼。

要么立刻折断羽翼，犹豫一瞬便是继续被囚禁。毕方眼神一闪，顷刻之间便做出了抉择。

毕方神鸟在云门峡间发出一声长啸，甘愿自折羽翼脱离禁锢，一道火线划过天际，自此世间再无可以禁锢她之物。

越过云门峡的毕方看见了眼前一片浸染了暖意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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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咕咕咕，是我回来更新啦.”

作者“祝大家阅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