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亦是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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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对，不一样。

毕方怔了许久，方才如释重负一般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赤离的反应和她所预料的还是有所不同，不过既然能看清，就够了。

这样她的路，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走下去了，即使会少几分风光。

毕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难得有些低沉：

毕方“之前的事情到底还是我不对……我欠阁下一个人情，需要时会不遗余力。”

这是她在这个处境下能做出的最重的承诺：她看得清，赤离的野心也绝不会让他安心成为朱雀神的傀儡，若是有朝一日赤离对抗朱雀神时，她会出手帮忙。

就当是偿还赤离对她的照顾，但是只要赤离答应了她，那么摆在二人面前的就只有合作共赢和相互利用了。

赤离回答她时却总是未语先笑的：

赤离“不用自责，我的确恍惚过，但也未将你当做她。”

即使话语能神似，言行相差却是甚远，至少，如果是圆，在当初他准备对沈婵动手的时候绝不会阻止他。

毕方有恻隐之心，心思却通透得惊人。

赤离知道，她现在的选择，一定是对双方最有利的。从此不谈情面，只谈交易，同样聪明的二人，在一拍即合的情况下，未必就不能从四灵神手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但他——偏不要。

赤离一步步地朝着毕方行去，看着她同样一步步地往后退却，直到将她逼至背靠墙壁，才站住了身。

二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同方才一样，只是毕方却无路可退。

赤离“反倒是……你和我，更为相似。”

毕方听见赤离这样笑道。

赤离“你说呢？”

毕方抬眸，能看见的便是赤离似笑非笑的模样，她默了许久。

赤离的反应最终还是和她所预估的相差甚远了，说是摊牌，但是赤离总是给双方都留下了颜面，甚至也不打算和她断得干净；若说维持原状，她的话已挑明，赤离要还真的能心无芥蒂地接受她所说的事实，那才真是……可怕。

最终还是赤离叹了一声：

赤离“不如当是多个盟友，不要想太多。”

毕方“只是这样？”

毕方淡声质问道。

赤离的语气太过温和，温和到不真实，让她完全不敢相信赤离的退步真的只是为了作为她的“盟友”，即使方才赤离也这么对待她。

毕竟这条路太难走，她和赤离都难以看清对方，只会让未来更加模糊。

赤离“……嗯。”

赤离不再多言，只是朝她轻轻地点头。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像自己一样不敢轻易相信他人呢？只能一步一步来。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就此摊牌，赤离想，大约是他也向往毕方那样的性格。

不信神明，能为了至亲之人放手一搏，无所顾忌。

他做不到，所以才向往，赤离哂笑了一声。

其实他不就是在赌么？试着能否借毕方之力，换来他所期待的那个世界。

一个没有神明、自我信任的世界。

毕方“我知道了。”

毕方点了点头，在赤离面前第一次有了郑重的神情。

毕方“那就……试一试吧。”

她和赤离都在赌，赌能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所以说，虽然前路更加坎坷，但是或许会是风光无限；虽然未来更为模糊，但是或许会有更多可能。

赤离再一次笑开。

毕方隐约感觉有冰雪微融，春草初生。赤离这一次的笑容，终于不再遥远，有了几分真实，但是那一丝狡黠却分明还在：

赤离“嗯……那毕方，作为盟友，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夜半来访有何意图？”

毕方在心里轻笑一声：赤离想套话却是想错了，毕竟她此行来凰炎的意图，也无法不让赤离知晓。但是既然是做顺水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是矣毕方答应之爽快远超出了赤离的预料。

毕方“好。”

毕方“近来许多玄寒保暖衣被烧毁，但据我所知，能在玄寒燃烧的火焰只有——朱雀神火和凰炎王权圣火。”

毕方话音未落，便听闻赤离嗤笑一声。

赤离“所以，就是我该表现出盟友真诚的时候了？”

难怪毕方这次这么不避讳，倒不是因为所谓盟友那层关系，而是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知为何，被她算计了，赤离却并不多么着恼，反而有些想笑。

毕方“那倒不必。”

毕方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赤离眼前晃了晃：

毕方“ 我的想法是，你亲自走一趟，与玄寒王室成员详谈，此事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毕方“这些七七八八的火诀原理我想想就头疼，千万别让我去记这些玩意儿。”

此事涉及凰炎玄寒两大王室的秘辛，自然不能轻易让外人知晓，故毕方这一番话不仅是给赤离台阶，甚至直接给赤离搭了一座滑梯，方便他顺着她的话一路往下。

因为她不想知道，所以赤离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必多说。

因为她不想知道，所以赤离可以自行前去同玄寒王室交涉。

省去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才说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因为不必说太多，赤离了然地点点头，微微一笑：

赤离“都可以。”

行，谈妥了，毕方同样朝赤离微微点点头：

毕方“此事尽早，麻烦了。……门在哪里？我先走了。”

赤离唇角的弧度勾得更大，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他指了指左手边的那扇门：

赤离“喏。不过……”

赤离“深更半夜，你从我的浴室出去，我又还在这里……”

赤离带笑咳了两声，却是绝口不提二人本就是衣冠整齐。

既然赤离有意，毕方便也不客气：

毕方“那就麻烦凰炎王阁下为我安排一下今晚的住宿事宜了，明日一同前往玄寒。”

赤离不放心她她也不放心赤离，索性就相互监管好了。

赤离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

还是那个地方，在梦里也还是那个白发少女。

她在赤离面前低声喊着，像是质问，又像是自我怀疑：

赤圆“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圆呢？”

火舌舔舐着，不消片刻便将那白发少女吞噬得只剩下一抹白影，快到让赤离甚至反应不过来要抓住她的手。

赤离“圆，对不起……”

赤离低声哽咽着，随后便听到清澈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这次是低叹。

毕方“离君，你的算计，好像有点狠呢……”

赤离猛然抬起头来，只能见到少女在一片艳红中露出的半张脸颊。

还是银发金眸，只是剩下的半张脸却化作了灰烬。

赤离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里衣，刚才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却还是那么真实。半梦半醒间，赤离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

不知为何，今夜的星子异常明亮，零散地撒在泼墨的夜空之间，为半片夜空笼上一层朦胧的白纱。

夜很宁静。

赤离的视线在窗外停留了许久。

赤离“呵。”

赤离无奈地哂笑一声。

他时常会梦到圆，那个梦境看得久了，梦寐之中的少女对他而言便弥足珍贵。

但是他没想到，有一日，梦寐会成为梦魇。

梦寐亦是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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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友情解释，后面关于赤离这一段并不是毫无作用，伏笔哦伏笔哦.嘿.O(∩_∩)O

作者同时注意，可怜小玄惨被遗忘，足足站了一个晚上.嘿.(*^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