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已开腔

自从张启山一行人从北平回来后，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了。

自从回来后，他便忙得不可开交，把军营里落下的事务都处理妥善后才稍微得以喘息。

回府时路过院前，却看着院前火红的玫瑰开得正艳，他下意识停下脚步。

那是她以前种下的玫瑰，听说是八爷从九爷那儿讨要来的，得知她喜欢这高傲艳丽的花儿，特意送来给她的。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喜欢的紧的，巴巴的在小院里开了一块地出来，种下了这丛玫瑰，每天趴在栏杆上盯着玫瑰，一盯就是大半天。

年岁太久远，他都险些忘了，他的夫人年少时也是傲气不已的，自幼负了一身本领长大，求仁得仁。

那时她还只爱花前月下，不爱刀枪剑戟，偶尔带了些刁蛮任性，倒也欢脱可爱。

可自从跟了他张启山，她便不知抛弃了多少东西。

敛了一身傲骨，真正变成了一代贤妻，在他面前，她从不是什么沐家家主，什么素手医仙，不过张家夫人尔尔。

日光慢慢变淡，夕阳落下去，天又黑了。

夜色渐浓，路灯亮起来，影影绰绰的照在他身上，那么高的一个人，定定的在那簇玫瑰前站成了一堵墙。

有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来，由远及近，那脚步声最后停留在他身后，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手抚上他的肩膀。

齐铁嘴“佛爷，你可是想念小九了？”

张启山闻言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来人，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张启山“她，可安好？”

不知为何，他确信八爷会知道她的近况，一直都是如此，他是三个人中存在感最低的那个人。

却永远是对她的状况最了解的那个人，这是谁都做不到的。

齐铁嘴“一切安好，白日里为夫人诊治疗伤，两人相处的如姐妹般自得，闲暇时二爷便清了整个梨园为她一人唱戏。”

齐铁嘴“日子…充足闲适。”

齐铁嘴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从头顶灌下来，让他整个人一怔，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张启山“她好，便好。”

他的心忽然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地疼。

齐铁嘴“既是如此放不下，又何必当初呢，折磨自己不说，还叫她难受。”

齐铁嘴心里对他的做法大约是有不满的，其实多是源于舍不得她难受罢了。

两人一来二往，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的样子，可心里都恨不得直接将对方揍一顿再说。

兄弟情是一回事，心尖上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齐铁嘴“我齐铁嘴言尽于此，若是佛爷心里还念着她，就赶紧将府里鸠占鹊巢的人清理掉，早些将她接回来。”

齐铁嘴“否则时间久了，她怕是忘了回家的路了，也保不齐，先有了另一个家。”

齐铁嘴“佛爷…好自为之吧。”

语毕，齐铁嘴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照在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显得越发清冷。

一生之漫长，真正能记住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谁知，离别什么时候就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