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

屋内一派寂静冷清，有下人上前来奉茶，而后忙不迭退了下去，这气氛实在吓人。

陈皮“你怎么突然来了？”

是陈皮先开了口。

沐九狐端起茶杯，轻轻浅浅地露出一抹笑意来，话音却是凉了几分。

沐九狐“我若是不来，只怕是我手下的盘口都要被你收入囊中了吧？”

陈皮“你的盘口？”

陈皮疑惑地开了口，似乎有些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沐九狐“外面的人都说你多么手段毒辣，杀人不眨眼，一夕之间几乎就灭了四爷家满门，说你想权力地位想疯了…”

沐九狐“我只当是外人不了解你，听信了谣言罢了，毕竟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会鼻青面肿求着我救人的陈皮…”

沐九狐“只是如今来你这里走上一遭，才发现，原来不了解你的不是外人，是我才对。”

沐九狐就是这样，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毫无攻击力，一副贤良的模样。

可当她真正凛冽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说的话都是带了针往人心窝子里扎的。

她这一番话下来，既说了陈皮原本本性不乖，如今却变得乖张目中无人，言明了自己错付了一番信任，也暗戳戳地说了陈皮早已变得和外人所说一样。

陈皮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皮“你不用这样夹针带刺的说话，别忘了当年你与我成天混在一起，你什么样，我陈皮清楚…”

说着，他顿了顿，接道。

陈皮“我什么样…你也应该清楚…”

沐九狐“……”

沐九狐闻言一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沐九狐“你的意思是如今传的满城风雨的事情是假的，是旁人冤枉你了？”

沐九狐“你四处抢夺盘口，扰乱秩序的事情也是假的？”

沐九狐依旧字字带针。

陈皮“是。”

沐九狐“……”

陈皮“手段残忍的杀了四爷家那么多人的是我，抢了你盘口的人也是我。”

沐九狐“你…”

陈皮“可是，如今在九门之中有一席之地的人，也是我。”

听到陈皮的话，沐九狐忍不住皱了皱眉。

沐九狐“你疯了吗？”

沐九狐“你的意思就是，你做的这种种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位置？”

陈皮“你懂什么？”

陈皮看了沐九狐一眼，当年两个人一起打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府中烦闷，他就带她出去玩儿，他性子野，总被二月红教训，每每那时她就会偷偷给他治伤。

明明以前那么好，怎么现在，都变了呢？

陈皮“人都是有野心的，我只有站在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位，才能做想做的，得到想得到的。”

沐九狐“说到底，就是为了得到，所以选择了夺取。”

沐九狐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果然不该对他再抱有什么幻想。

沐九狐“陈皮…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沐九狐“你还能把我之前认识的那个陈皮还回来吗？”

陈皮微微一愣，而后垂下眼帘，闷闷地开了口。

陈皮“回不去了，人一旦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会变得不择手段。”

陈皮“一切都是因为有所求。”

沐九狐“那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沐九狐“是什么一定要让你用这么大的转变和代价来获取？”

她总觉得，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切变化的背后，一定有什么在推动着这些。

陈皮“我想要的，原本很小很小，只要能静静守护着那个人就可以了。”

陈皮“只要能静静的呆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开心就好了，看她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哪怕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陈皮“即便如此，我也很满足…”

陈皮“可是，上天却偏偏不让我如愿…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一再退让？”

陈皮“为何不去争一把？”

沐九狐“…你…”

沐九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而后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并未太惊讶。

毕竟很多细节，细细想来，也就理解了。

沐九狐“你说的人…”

沐九狐“可是丫头？”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陈皮果不其然一滞，而后扯起嘴角笑了笑。

陈皮“连你都看得出来的事，怎么别人就不知道呢？”

沐九狐“其实，你想说的是，为什么丫头看不出来吧？”

沐九狐一语中的。

陈皮“……”

陈皮竟一时失语，不知该回什么好。

沐九狐“就算你去争了…就一定会有比较好的结局吗？”

沐九狐“在丫头心里，她会愿意看到你变成如今这番乖张的模样吗？”

沐九狐“陈皮，有时候人是要学会去争取，可你用错了方法。”

沐九狐“我知道，你不是会突然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但是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陈皮“如果你今天来，就是想劝我的，那大可不必了。”

陈皮生硬的回绝了。

沐九狐“你多想了，我不会劝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沐九狐“我今天来，只是想从你手下要回我的盘口。”

陈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你的盘口给你？”

陈皮忍不住觉得好笑。

沐九狐“凭当年在巷子里，我救了你一条命。”

沐九狐“凭现在我用…”

沐九狐欲言又止，终还是改了口。

沐九狐“凭现在，我治好了丫头的病。”

沐九狐“这两条的话，够了吗？”

陈皮捕捉到话里的重点，忙追问道。

陈皮“你的意思是，师娘的病已经治好了？”

沐九狐“当然。”

沐九狐“这样的话，够我从你陈皮手下拿回我的东西了吗？”

沐九狐“如果够了的话，还请四爷按规矩来。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沐九狐“陈皮，你好自为知吧。”

沐九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她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