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沐九狐这边刚走到安置女童的地方，谁知道门口那两个人已经一人站了一边等在那里了。

真是命运啊，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会见到。

张千零“回来了。”

张千零双手抱于胸前，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眸子将沐九狐的表情尽收眼底。

明明将她的心思都看透了，却还是装作默不作声的样子。

沐九狐“嗯…回来了。”

沐九狐顺势接了过去，语气未变，虽听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在二人的目光洗礼下，还是不由自主弱了几分声势。

齐铁嘴“昨日是谁说的会回来的？”

齐铁嘴“结果一夜未回？”

见状，齐铁嘴也顺势接过了话，语气凉凉的问道。

虽然是还算平和的语气，却听得沐九狐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或许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

沐九狐“这个…我也是事出有因。”

沐九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话一说完，立马冲着二人讨好似的笑了笑。

齐铁嘴见她服软，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拿她没有办法。

说到底，刚刚硬气了那么一回，也已经是难得的了，如今沐九狐这个样子，他也实在怪罪不下去。

虽然齐铁嘴心软不计较了，可是张千零可不是什么善茬。

昨晚上丫鬟的碎碎念，他可是犹如在耳。

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就跟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慌，却又无力。

张千零“好一句事出有因，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推的一干二净了。”

张千零“昨天是谁让我把人看好了，自己回来了处理的，结果我是人在家中住，任务也是跑不了啊。”

张千零“结果有的人倒是一甩手，推的一干二净。真真是个人才。”

张千零这人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话也不多，可是真到了兴头上怼起人来，也是毫不差劲的。

从他不遗余力的数落沐九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听着张千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话，沐九狐忍不住一度语塞。

这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说会道的？如今数落起自己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了。

沐九狐在心里忍不住腹议，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沐九狐“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这一回来就立马赶来这里了吗？”

沐九狐“这证明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不是？”

沐九狐“所以啊，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像审问犯人一样对我啊，搞的我跟犯了多大错一样。”

说到最后，沐九狐的声音再度变小。

倒是张千零和齐铁嘴两人难得默契一回，二人一挑眉，异口同声道。

张千零“难道你没错吗？”

齐铁嘴“难道你没错吗？”

沐九狐一听这阵势，连忙服软道。

沐九狐“错错错，我有错，这就认错了，所以…你们…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见到一贯清冷高傲的小姑娘难得一回露出这样的姿态，齐铁嘴的气早就没了，心里忍不住觉得有趣，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张千零则淡淡地掀起了眼帘，而后微微侧开了身子，露出了安置女童的门。

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两个人大抵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而已，不然也太便宜她了，反倒对不起自己一晚上的胡思乱想。

看到张千零的动作，沐九狐便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忍不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她以前没觉得男人生气起来，比女人还可怕呢。

如今倒是猝不及防的见识到了。

经过这么一闹啊，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沐九狐也终是走上去，抬手推开了紧闭的门。

只是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在很多年后，再被这些人提及时，却被简单的复述。当时应该也经历过异常痛苦的日子，后来成长成滴水不漏的人，但是沉淀下来的记忆，被无意间触及时，还是会痛吧。

张千零“某些人可别又被咬了，连着被咬也是无人可及了。”

就在沐九狐推门之际，张千零的声音突然响起。

沐九狐推开他的身子别过头，窘迫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却听见他喉咙里滚出来的好听的笑声。

的确是在笑，耸着肩膀却在刻意隐忍。什么啊，值得笑成那个样子么。

沐九狐的头顶是大片流淌的晨光，不知道掩埋了多少恒星的悲伤，却依旧那么璀璨夺目。女孩低着头气鼓鼓地看着他，和脾气恶劣的小狐狸越来越像。

果然是近亲吧。

夏树的手覆盖在她的头顶，有些不情愿，却又意味深长。

张千零“就说这一次啊，听好了。”

沐九狐本以为是他又想嘲笑他了，却没想到张千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难得让她不会回答了。

两个人都是别扭又骄傲的人，说不出什么太动听的话来，可是心却是真实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无论谁死谁亡，我们记得再多，生活也不会改变什么。留下来的怨恨或者痛苦都不过是命运恶趣味的玩笑。而至少你的存在是真实又温柔的，像整个天空，抬头就可以看到你。

齐铁嘴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将两个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一边感叹沐九狐的异性缘，身边皆是能人辈出啊。

算来算去，就他一个人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到这里，又不免觉得危机，可是反过来看，她身边的人越厉害，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越能够保护她。

这既是一件好事，又是一件麻烦事。

齐铁嘴是个木讷的人，所以虽然在说到“木讷”这个词时更愿意加上“表面上”。

沐九狐这个名字永远都像是高高矗的，从厚实的云层，冒出的淡泊的光线里，耀眼生辉，那个位置在齐铁嘴心里有着不容忽视的骄傲与荣光。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薄薄的水纹，稍一触动便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