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性死亡

看着恒阳和璇玑失望的目光，昊辰面色发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亦夕还有这一手。

“师父和掌门不要太过责备昊辰师兄，昊辰师兄认为璇玑她修的是无情道，定然是为了璇玑师妹的功法考虑，为我少阳而忧心。虽然师兄的做法欺骗了璇玑、伤害了司凤、隐瞒了各位前辈，但是师兄全部都是为了少阳着想，他是少阳功法最强，最有前途的弟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说着，林漆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掉了两滴眼泪，“璇玑失去的只是司凤，师兄失去的可是最有潜力练成无情诀的弟子啊！”

昊辰：“……”虽然亦夕说的跟他想要说的意思大致一样，但怎么听怎么不对。

褚磊垂眸，心有不满。虽然他早就认定昊辰是下一任掌门，可昊辰现在终究还只是旭阳峰的弟子。眼下昊辰的主意已经大到无视他们这些长辈，擅自决定璇玑的未来，那将来若是继任掌门呢？璇玑和玲珑的人生岂不是在他一念之间？

饶是璇玑缺少情绪，但此时涉及司凤，她也有了脾气：“师姐，什么叫我失去的只是司凤？司凤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你和师兄可以练有请诀，两心相许之人可以永远在一起，怎么我就一定要练无情诀，非要和司凤分开呢？”

林漆漆像是被吓到了，抖了一下，弱弱地说：“我也只是猜测一下师兄的想法，或许师兄不是这么想的。”

众人看向昊辰。

昊辰浑身一僵，刚刚看追忆镜时准备好的说辞已经被林漆漆换了个说法倒了个全乎，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上哪儿再去换一套完美的说辞去？

昊辰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于是他们向昊辰投去或失望或鄙夷的眼神。

昊辰握拳，他已有数万年不曾体会这般难堪尴尬的时刻。

离泽宫的副宫主慢悠悠的摇着扇子，冷嘲道：“我们离泽宫倒是没有这么胸怀天下的弟子，不过我们这儿也不会出什么牺牲别人幸福来保全天下人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说到这，副宫主就打住了，没再说下去，鼻子里出气轻笑了两声。他看着司凤，眸光一闪：“眼下真相大白，不过那心灯终究是没到你手里，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啊？”

司凤皱眉，不知道副宫主所为何意，不过还是答道：“弟子相信璇玑的心灯是为我所亮。”

“好，既如此，离泽宫也不再强留你，你以后不必再回离泽宫了。”

“那师父……”

副宫主拍了拍司凤的肩膀，颇有深意：“你们私下相见离泽宫是不会管的。”

*

一场闹剧结束，所有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只有昊辰在恒阳那里罚跪。

恒阳闭目养神，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他不知这个最令他骄傲的弟子怎么变得如今这般模样。

“你可知错？”

昊辰的腰板挺得笔直：“弟子无错。”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何错之有？

恒阳睁开双眼，摇了摇头：“执拗。”

“你生来根骨奇佳，修炼起来也从无困境，为师以你为傲，从未对你说过重话，对你缺少训诫，这是为师之过。”

昊辰不解：“师父……”

恒阳伸手制止了他的话头，继续说：“你说你无错，那你说说看，你应当将守境之责加于璇玑的身上吗？”

“她是少阳弟子，守境是每个少阳弟子应该做的，更何况她是褚璇玑，是掌门之女。”

“守境向来是我们旭阳峰一脉的责任，璇玑未正式入我旭阳峰。若是将来为师西去，你与亦夕也不在了，整个旭阳峰无人可守，无力可守，这责任落在她的身上无可厚非。可现在我旭阳峰并非后继无人，这责任璇玑担与不担全在她自己。你将这偌大的责任强加于她身上，难道不是仗着她不通世事，心地纯良吗？”

昊辰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中却道：“那是你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昊辰你记住，要求别人做什么之前起码自己得做到。你要璇玑牺牲自己的感情，穷尽一生来守境，你自己能做到吗？”

“弟子当然可以。”昊辰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与亦夕的有请诀为何进展得如此缓慢？”

昊辰卡壳：“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你要求璇玑放弃她的感情，为师要求你生出情感，本质上难道不一样吗？”

恒阳叹道：“为师知道这强人所难，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催促你们，只是顺其自然。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强迫自己为了天下苍生生出情感，再去劝璇玑为天下苍生放弃情感吧。”

昊辰无言以对，他从未发现师父有此辩论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