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浮生若梦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题记

——

三.

大火后的黎郡，到处瘟疫肆虐，那些在战争中幸存的人，也有大半患上了瘟疫。正是严冬，刺骨的风呼啸而过，也把人们的心吹得冰凉。这片土地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只留下那些在人们心中的化不掉的雪。

黎灰慌乱地逃着，刚刚母妃和妹妹黎乐的对话仍回响在他耳畔：“母妃，哥哥已经得上了病，黎郡的王怎么能是这样一个病秧子呢？不如……”母妃没有说话。玄宗的公主是可以成为继承人的，而妹妹正渴望着得到权力。黎灰明白，自己只有两条路：一，服从命运的安排，乖乖地等待自己的亲生妹妹将自己推向死亡。二，离开这里。

真是可笑。黎灰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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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瑾正裹着身上薄薄的风衣，避着寒风。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诗柔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处处为难她，还收养了个女儿，摆明着不想让她活下去。

身后传来人走动的声音，黎瑾回头，看见一个同是银发的女孩。她对黎瑾微微一笑：“黎瑾姐姐，你好！”黎瑾有些不自在。那女孩却自顾自地说下去：“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突然一顿，露出一个微笑：“姐姐，我是黎瑾。”黎瑾一怔，她说的，不正是自己的名字吗？

女孩满意地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消失了。母君收养我，就是为了取代你啊。”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一挥，一支箭朝黎瑾狠狠扎去。灭灵箭！黎瑾手足无措地抵挡着，一个麻花辫的女子突然出现：“叶罗丽魔法，镜子的两面！”女孩见自己处于下风，迅速离开了。

曼多拉回头望着面前的女孩，这，就是自己的好弟弟的亲生女儿？不过，她父亲欠自己的，就让他的女儿来还吧。若不是她的父亲封印了自己的秘术，自己也不会被迫释放镜之力。既然是他的女儿，就肯定能解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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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几只幻影兽正追赶着前面跌跌撞撞的女孩。她的姑姑曼多拉为了解开封印，不惜将侄女送入云忧谷，她企图改变自己的记忆，只可惜自己逃了出来。面前是悬崖，无路可走。

与其自始至终被利用，不如一死。黎瑾奋力奔跑，跳下悬崖。

曼多拉正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间。记忆里，那个银发男子封印了自己的秘术：“姐姐，收手吧，人类会改变的，我不能让你毁灭人类世界。所以，对不起了，姐姐。”她没有再使用秘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释放了镜之力，成为仙子们口中的那个女王。她想解除封印，不想再做一面镜子。

也许是天意，她遇上了弟弟的女儿黎瑾。作为他的女儿，黎瑾身上绝对有修炼秘术的天赋，只要让她相信自己，就能有机会解开封印。

“女王，不好了，那丫头，跳下了悬崖！”宁静被闯入的幻影兽打破，曼多拉没有再计较那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跳下悬崖”这四个字上。

可恶啊，那丫头，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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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黎瑾昏昏沉沉醒来，她躺在草地上，毫无力气。一个白衣老者走来，俯下身，见她还活着，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孩子，挺可怜的。”他身后的绿衣男子蹲下身，用仙力医治着她身上的伤口：“谷主，她……好像是个玄宗人。”“玄宗人？”那被称作谷主的老人有些惊讶，“她能侥幸从之前的战争中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毕竟，还是个孩子。”

绿衣男子见自己的主子这么说，也不再吭声。“孩子，你想活下去吗？想好了，就来找我。”老者留下话，离开了这里。黎瑾坐起，思索着老者的话。

活下去……

“小瑾，你一定要活下去！”父君的话回响在耳畔，“公主，活下去，给黎部报仇！”那夜火海中保护自己的士兵只留下这一句含着太多苦楚的话……

对，自己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们，哪怕苟延残喘，至少自己还活着。

层层幻境被打破，黎瑾深吸一口气，推开面前的大门，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门后端坐在大殿最高处的老者正在喝茶，见有人成功完成试炼，微微一笑：“孩子，恭喜你。你，是本次试炼的第一名。”大殿上的弟子和长老们顿时炸开了锅：“什么，云忧谷这次试炼的首席，居然是个孩子？”“真有福气，第一哎。”

——

五.

茫然的黎瑾跟着老者，进入了另一个房间。房顶上，分布着无数繁星，构成成百上千让人无从考证的神秘图案。

“你能看懂，对吗？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老者慈祥地问她。“清明？”黎瑾试探性地回答，她实在是只看见了这两个字。“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清明。不管你以前是谁，从你推开那扇门的那一刻起，就是清明了。你，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现在开始，要做自己了。”

过去，真的值得留恋吗？清明愣愣地思索着。“阿清，想什么呢？”黎灰突然出现。“没什么。”清明慌乱地回答 。

这几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觉得恍惚。自己成为了云忧谷谷主的弟子，成为了清明，自己的师兄居然是消失不见的哥哥黎灰……

只是，自己有了家。

她找到了哥哥，和哥哥、师傅一起生活在云忧谷。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仿佛还在黎郡，父君还在，自己仍能同姐姐打闹。但，回不去了。

——

“你，就是清明？”颜爵有些好奇，不过一个几岁的黄毛丫头，居然能成为谷主的弟子，实力可见一斑。清明回头，看见一个长的妖孽的男孩，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清明不想招惹别人，起身走开，颜爵却没有让开，他倒要看看，所谓的“师叔”有多厉害。“叶罗丽魔法，墨书笔！”清明迅速反击，师傅说过，只有反抗，才不会被别人宰割。

“玄宗人？”颜爵却神色大变，没想到这女孩大有来头。

——

昏暗的房间里，清明和黎灰裹着身上的黑衣，将那纸一张张烧给师傅。那个像父亲一样的人，从此离他们而去。

黎灰打量着她，有些沉默。

“10072年，云忧谷谷主兼灵犀阁阁主逝世，由其师弟担任新一任谷主。”

——云忧谷

又一个冬天来了，但这个冬天必须要他们 自己面对，因为唯一不排斥他们、愿意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走了。

一棵树真正的成长不是在温暖的春天，而是在冬天那刺骨的寒风中，迎着风雪，勇敢生长，哪怕枝叶会被折断。

——

雪夜里，屋子里的两人正谈着话：“母君，您放心，黎瑾被曼多拉带走后就掉下了悬崖，从此，再也没有人和您抢少主之位了。”林沫得意洋洋，黎瑾，终于死了。（此处林沫不是女主，是之前想杀掉女主的诗柔的养女，冒充了黎瑾，所以叫林沫）

“很好，但别喊我母君。”屋外的一个女孩无意中听见了，她害怕极了，跌跌撞撞地奔跑，她明白自己听见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可惜，迟了。林沫飞快地将匕首插入了她那纤细白嫩的脖子，把倒地的女孩拖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她的目光瞥见了正在魔魇冰湖边修炼的清明，她戴着面纱，披着披风。

很好，多了一个替罪羊。林沫的嘴角上扬。

——

次日早晨

“有人杀了谷主的徒弟！”（此谷主为后上任的，那个被害的女孩是颜爵的师妹）“是啊，谁这么大胆！”“查明真凶，严惩不贷！”

清明一愣，那女孩死在魔魇冰湖边上，而自己，当时，好像的确是在湖边修炼。

“清明，你昨晚来过冰湖吗？我看见你在湖边。”巡夜的弟子问她。“嗯。”清明承认了。“你在那干嘛？”一位长老没好气地问。“我在练习秘术。”清明十分镇定。

“那么，林沫公主，你昨天，是不是也在湖边？”长老回过头来。林沫有些虚心，仍理直气壮：“我和母君在湖边的屋子里。倒是她，”林沫指了指清明，“我看见她在湖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手里还有一把匕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林沫公主，你有证据么？”“当然，我的母亲可以为我作证。”林沫摇了摇拉着诗柔的手。

当年是她要自己冒充黎瑾的，既然如此，就不会拆穿自己。

诗柔微微皱眉，但也只能配合：“是啊，我看见的也是这样。”她明白冤枉了面前这个叫清明的女孩，不该抬头看她。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杀人！”清明有些慌乱。尽管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事扯上了关系，但仍尽量为自己辩护。

“清明，你，是玄宗人吧？对了，黎郡那场战役，你…是不是经历过？那就对了，你一定是玄宗的奸细，想来毁灭仙境！”又一条线索指向了她。“又可能，你看不惯这死去的女孩，毕竟她的师傅，顶替了你的师傅。”随着众人的猜忌，清明的嫌疑越来越大。

“不是我，不是……”清明的声音迅速被打断：“你是玄宗人，玄宗的，有几个好东西？你绝对是玄宗的奸细！”“就是，再说，你是云忧谷的，「地狱之门」云忧谷的弟子，能相信吗？”

诗柔闻言抬起头，她本来还对这个女孩心存愧疚，如今却全部云消雾散——早就听说云忧谷杀人不眨眼，她既然是那里的人，恐怕也不是个好东西。

清明只觉得整个世界颠倒了过来，好吵，好吵。突然自己被谁推了一下，冷不防掉进了魔魇冰湖里：“奸细，好好清醒清醒吧！”她一下子沉了下去，魔魇冰湖底是「殇」的所在地，湖水也逐渐腐蚀着人的心神。

好冷，好冷……

迎面而来的，是窒息般的痛苦。清明奋力游出湖面。“你这种没有背景的家伙，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清明一抬头，愣在那里，她没有想到，帮着别人陷害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一出生就被母君扔掉，她那么苟待自己，如今却还帮别人陷害自己……

清明再次被人推了下去，颜爵站在远处，冷眼相待这一切。

只是，他没想到，天使被人们推下地狱后，就成为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