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刘筱亭

来北京学相声是十二年前的事了，09年，我十六岁。全寄宿的基地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小子——当然也有年龄稍大些的，但那都是小数。后来有了点名气了不少观众都爱听我们谈传习社那些事，其实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怀念过去，年初直播的时候传习社那两年是每一场的固定谈资。观众朋友们有时会在我直播间里问说讲讲传习社吧，我说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那么点事情都给抖擞干净啦哈哈。

“昂对，我等于——我等于上了五年初中吧哈哈，在老家念了三年，来传习社又念了两年。”

跟主任连线的时候我们又谈起了那两年，上下铺的宿舍、各种新奇又枯燥的专业课和雷打不动的文化课又浮现眼前——当然也不能忘了食堂做饭的大师傅，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后来都笑说当时我们一群十六七直愣愣朝着把德云社吃垮去的。那些文化课我不太担心，大多都是学过的内容，刚到北京的头几个月专业课才真是要了命。说相声的对口音卡的严，有丁点儿方言味道在专业老师耳朵里都能被无限放大，从前在老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说话有口音，离了家更是有意无意的去板着不让河北口出来，来了基地去听那些正经北京孩子说话才知道偏了有多大。那会儿我还内向的很，有口音这些事情不爱跟同学讲，只是偶尔会偷偷问一起来的表兄弟该怎么练。

“怎么扳口音，怎么扳口音就是背贯口，昂多背贯口就能扳过来了。”

清蒸哈什蚂的故事被张九泰在直播里散播个彻底，我看到过不少弹幕问到底怎么扳口音，其实我开始也不清楚，还是后来问过主任才明了。那段时间大概算的上学相声以来练功最刻苦的时候，睁眼贯口闭眼贯口，早起半刻钟提前站去教室外的走廊，什么报菜名莽撞人学了哪段就背哪段，他们说我腼腼腆腆的不是什么适合说相声的性格，口音又难板正，跟传习社里其他有灵性的孩子压根没法比。我不服气，总悄么声听他们北京同学聊天，练的更起劲。

我说，勤能补拙。

后来我没有多少河北口音，在台上也放得开了许多，直播时偶然遇到同乡，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十多年前的我。微微向前倾了倾身，我躲着一起直播的主任笑

“你念个清蒸哈什蚂我听听。”

“诶，好嘞，是一个地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