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撒娇？

　　黄明昊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正沉浸在愉悦感里，倏忽间，身旁传来一阵又轻又低的笑声。

　　似春日里沁人心间的凉溪，流淌而过，冰得人心都一颤。

　　孟知染怔住，慢吞吞地看向蔡徐坤。

　　回春的日子里总是下雨，湿闷的雨水气息混杂在空气里，少有晴天。

　　今天却不一样。

　　白色窗帘如纱，阳光透过窗，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格，又过滤。轻轻浅浅的微光落在他发间，眉眼，镀了一层温柔滤镜。

　　少年眼眸弯成月牙，脸似白玉，长睫随笑意轻颤。唇边挑起的弧度恰好，仿若能划人心弦。

　　她再一次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声。

　　热意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如有细密的电流掠过心脏，酥酥麻麻使不上劲。

　　“你以后少这么笑。”孟知染小声嘀咕，捏着笔的指尖都麻了。

　　蔡徐坤瞥她，“还不让我笑了？”

　　她头埋得更低了，像是要把脸都贴到试卷上，耳廓红了一圈。

　　纠结之间，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有点不愿意承认，“你再笑，我真的快心跳过速呼吸不上来了。”

　　“……”

　　孟知染掌心抚上心脏位置，能感受到胸腔里正热烈跳动着的东西。

　　“对着我也就算了，”她话音一转，“不许对着别的女生这么笑。”

　　小姑娘皱着眉，掀起薄薄的眼皮暗暗凝他。她顺势把笔丢下，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蔡徐坤扯了下嘴角，“管的还挺多。”

　　“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孟知染就想让他不痛快，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收手的态势。

　　他垂眸，看见她那双水亮的杏眼里隐隐藏了些不明显的愠怒和委屈，唇瓣也抿在一起，双颊粉扑扑的。

　　蔡徐坤收回视线，心蓦地一软，“听到了。”

　　孟知染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还不是女朋友的身份，光顾着娇纵脾气了。

　　听见他应下了，眉梢便扬起灿烂的笑。

　　她小小地解释了一下：“我是觉得，你对着别人这么笑，会有更多追求者的。”

　　“本来我一个就惹你心烦，再多点不是更烦了，还不如从根源上切断。”

　　她美滋滋却又正经地拿出那套逻辑理由，依旧让人挑不出错也找不到反驳的点。

　　只是下一刻，熟悉的清冽嗓音又响起：“没有。”

　　“啊？”孟知染傻愣愣地歪头。

　　“没有惹我心烦。”他看一眼她，又淡定地转回手里的卷子，话说得明明白白。

　　孟知染：“我吗？”

　　“……”

　　“嗯，你。”他说。

　　-

　　五一假期前一天，放学后的教室里，孟知染一边计划着回去做哪些复习预习，一边从抽屉里拿书。

　　蔡徐坤早就背着书包靠在对面的课桌边角，他双手环在身前，耐心等待。

　　“这本要带，可以回去看看。”孟知染弯腰拿书，嘴里还不停念叨，“这个应该也可以……”

　　蔡徐坤无奈：“少带点，书包重。”

　　这她就很不同意了。

　　“我这是要趁假期好好努力，你不懂。”孟知染蹙眉，冷哼一声。

　　“你带的，”蔡徐坤抿唇，还是把大实话说了出来，“回去不一定都会看。”

　　“……”

　　“你假期返校的时候会后悔的。”

　　他轻咳，淡声提醒。

　　刚刚摸索到化学五三的孟知染手一顿，停在原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颤颤巍巍地松了手。

　　好吧，他说的很有道理。

　　最后急匆匆地从书包里又拿了几本不怎么必要的书放回抽屉，即使在蔡徐坤的帮助下，两人还是临近六点才出教室。

　　因为他们总是最后走，邹平甚至直接把每天锁门的任务丢给了孟知染。

　　她只能毫无怨言地接下了。

　　白昼渐长，这个点天还未黑，走廊尽头的大窗映射着暮光，金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孟知染给教室前后门都上了锁，钥匙随手往口袋一揣，“走吧。”

　　视线在那片光亮处多停留了几秒。

　　她不自觉地弯了下唇。

　　蔡徐坤跟在她身后，把书包又往上颠了颠，“都没人了。”

　　高二教学楼整栋都安安静静，寻不到人影，由此可见她的磨蹭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孟知染点头，“都六点了。”

　　她抬起头，眯眼望着将落的夕阳，忽然兴起：“我们去篮球场那边逛逛吧？”

　　一中的篮球场很大，和大操场离得很近，并且顺路。球场上时常有一群男生挥洒汗水，打到天黑才会离开。

　　孟知染怕他不答应，先发制人地已经扯住他的书包带子，往球场的方向走，“走嘛走嘛。”

　　她嗓音娇软，一点一点磨着人的性子。

　　蔡徐坤眸光微沉，默不作声地看她，“你在跟我撒娇？”

　　被如此直白地戳破心思，孟知染白嫩的脸上顷刻便浮上红晕。

　　她不安地咽下口水，“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模棱两可的答案似乎并没能将这件事带过去，那人依旧停在原地盯她，眼神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

　　在她心口都烫了一下。

　　孟知染垂头，不情不愿地小声承认：“是，对，我就是，行了吧。”

　　她说着说着莫名其妙来了底气，弯唇轻佻地笑了下，“那你倒是理我一下，我撒娇有没有用啊？”

　　“……”

　　果然，回答她的是料想中的沉默。

　　再僵持下去，她就要忍不住找个洞钻进去了。孟知染连忙拽着他往篮球场跑，调整着呼吸。

　　快到的时候才停下，小口小口喘着气。

　　蔡徐坤倒是平静，长腿也小步迈着跟在她身旁，有点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不看她。

　　“有用。”

　　他嗓音带哑，隔了好久，轻应。

　　听得她惊在原地，心脏狂跳。

　　惊讶于向来冷淡的蔡徐坤会回答这样幼稚的问题，也心跳于此。

　　甚至当下，她心上半遮半掩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啊？

　　……

　　但只是一瞬，又被她自己否定掉了。

　　孟知染不记得在哪儿看到的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有“他喜欢我”。

　　她懊恼地抿了抿唇，心底希望猜想是真的，却又不太敢想。

　　没什么自信，在所有发展和轨道都与上一世偏离的情况下，再一次让他喜欢上她。

　　虽然她很努力了。

　　但谁也说不准。

　　那点儿很久没出现的酸涩情绪又上来了，刺得她眼眶一热，有点想掉眼泪。

　　其实孟知染根本不敢想象这一世他们再次错过的场景。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许真的会孤独终老了。喜欢一个人两辈子，她哪里还有半点感情能分给别人。

　　小姑娘晃晃脑袋，把胡思乱想的画面都赶出脑海里，而后扯出笑容看着蔡徐坤。

　　“你会打篮球吗？”她明知故问道。

　　篮球场近在眼前，就在道路右侧。

　　宽阔的球场上的确有人，还不止一队。几个篮筐前都有人围着打，篮球落地的响声不绝于耳。

　　蔡徐坤抬眸看过去，淡声：“嗯。”

　　晚风拂过，舒适的凉意让人神清气爽。孟知染出神地望着那些挺拔如风般的身影，柔和地笑：“我也想看你打篮球。”

　　“高中还有机会吗？”她侧脸认真地问。

　　蔡徐坤：“会有的。”

　　他动人的桃花眼凝视着他们，眼尾上挑，弯起弧度。

　　“你肯定比他们都厉害！”她笑着看他，双眸中仿若有光。

　　他对上的一瞬，心脏猛地一跳。

　　少女的发丝微微凌乱，耳畔的碎发随风舞动。小脸上还略显稚嫩的五官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面对他时永远如太阳般的笑容。

　　敛下那股情绪，蔡徐坤话里含笑：“好。”

　　经过球场，又去大操场绕了一圈。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更多的，又像是试探。

　　回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只蒙蒙有些微亮。孟知染踩着步子跟在蔡徐坤身旁，他推着车慢慢陪她走夜路。

　　“可以啦，送到这儿就行。”孟知染往前两步到他身前，转过去面对着他。

　　蔡徐坤下意识蹙眉，顿了几秒，还是妥协：“好，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天黑慢慢骑，安全第一。”孟知染说。

　　道别后，她干脆地转身往前走了，没有回头。

　　也未想过，身后的人隔了十五米静悄悄地推着自行车，默默跟着她，目送她进了家里的老旧铁门。

　　于是，才放下心来，跨上车。

　　踏着夜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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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请你自信一点染染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