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顾晓梦彻夜未眠,而隔壁的李宁玉本就睡眠少,觉还浅。
所以当清晨顾晓梦出门的时候,李宁玉便起身穿好衣服跟着出了门。
顾晓梦走得很慢,看上去脚步还有些虚浮,李宁玉一路都慢慢的跟在她身后,只不过拉开了一段距离。
顾晓梦在一处早餐铺停了下来,坐在了摊位旁的板凳上。
摊位老板见到顾晓梦,急忙笑着迎上去。
“长官,您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不了,今天想换换口味,给我一份清粥,两个包子,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这么多,您吃得完吗?”
“那边还有一个朋友。”
顾晓梦边说边看向李宁玉所在的方向。
李宁玉自知被顾晓梦发现了,只好走上前,坐在了顾晓梦的对面。
“也不知道李科长习不习惯吃这些。”
“我都可以。”
没一会,桌上就摆满了早点。
顾晓梦环视了一周,秀眉微蹙。
“老板,怎么没有清粥啊?”
“实在是抱歉清粥还没做,要不您换一些别的样。”
顾晓梦听后起身走向餐铺的小灶台。
“那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锅。”
“可以是可以,长官是想?”
老板看了看顾晓梦,又看了看李宁玉,心下明白了些什么。
“我这小厨房有点脏乱,长官不嫌弃就好。”
顾晓梦没有说什么,便跟着老板转进了拐角。
李宁玉心下不知,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顾晓梦出来,刚想起身,就见人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过来。
竟是一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清粥。
顾晓梦看着有些惊诧的李宁玉,淡淡的笑了笑。
“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慢慢也会随意对付一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李宁玉拿起小勺,舀起一勺清粥送入嘴边,可刚入口就咳嗽了一下。
“难吃就别吃了,我也知道自己做饭的水平,扔了吧。”
说完,顾晓梦随手拿起碗就要走。李宁玉像是护食的小孩子一般,急忙把碗抱在胸前,不撒手。
“没事,刚刚就是太烫了……很好喝。”
“嗯。”
顾晓梦静静地看着一小勺一小勺舀着清粥的李宁玉,嘴角微微上扬。
李宁玉感觉到了对面人的目光,她抬起头,就看见急忙转过头看“风景”的顾晓梦。
“不吃早饭吗?”
顾晓梦也不知道李宁玉刚刚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随便应了一声后就随手抓起油条咬了起来。
看着顾晓梦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向清冷的李宁玉,目光也逐渐柔和起来。
“慢点吃。”
顾晓梦闻言确实停下了伸向另一根油条的手。
吃完早点后,也不知是谁建议徒步去76号,两个人就并肩走在清晨安静的街上。
“顾科长为什么要直接去76号?”
“难道李科长跟着我一同出门还想要再回去吗?我以为你穿好了军装是要去上班的。”
李宁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的制服,便不再开口,无声的叹了口气。
是啊,这是独属于两个人的默契,李宁玉清楚顾晓梦出门就不会再返回,就像是顾晓梦一早就猜到了李宁玉会跟着自己出门一样。
然不过是几杯红酒,也不至于让从小就出入各种宴会的船王千金,休息一晚还脚步虚浮。
顾晓梦本身的步伐很大,但为了等李宁玉,她也放缓了脚步,收小了步子。不然以顾晓梦的速度,李宁玉定是跟不上的。
“晓梦。”
“嗯?”
顾晓梦似是没想到李宁玉会开口唤她的名字,连应和都带着些呆愣。
“你……为什么要来上海。”
“松井的决定,李科长不是知道吗。我是上了火车才知道,松井并没有上报鸡鸣寺就直接调我来了76号。”
“以顾先生跟汪主席的关系,也可以调你去南京,是顾先生同意你来的吗?”
“父亲并不同意,是我执意留在这的。”
“为什么?”
“过去是执念,现在大概是……冒险吧。”
李宁玉停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晓梦。
“你知不知道这里跟剿总不一样,在杭州有顾先生的庇护,你怎么胡闹都可以,可这里是上海,如果你遇到危险,怎么保护你……”
“够了。”
顾晓梦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李宁玉。
“我不需要父亲的保护,我有能力去面对,更何况即使在杭州,他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
顾晓梦的气势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
顾晓梦情绪的转变,让李宁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是勾起了那段往事。
她刚想开口,就见顾晓梦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一个人解决问题,不依靠任何人,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任务也都完成的不错,只不过前段时间身份遭疑,可能要暂时避避风头。”
“所以,你来上海的任务是什么?”
“李科长,阵营不同,信仰不同,有些话不必多讲,走吧。”
顾晓梦提起步伐,李宁玉见状,也只好不再多问,跟了上去。
二人到76号的时候,距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李宁玉率先打开办公室的门,却看见杨梦正在收拾办公桌。
“你怎么在这?”
杨梦似乎是没发觉身后的两人,这被李宁玉清冷的声音激的手一抖,顾晓梦的水杯就这样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杨梦急忙转过身,刚想要蹲下整理碎片,就发现顾晓梦面无表情的站在李宁玉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顾……顾科长,我不是故意的,马上收拾好。”
杨梦说着便急忙蹲下,慌乱的捡起杯子碎片,捡好后,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顾晓梦不开口,杨梦也不敢走,当然她也敢抬头看面若冰霜的顾科长。
“怎么,我很可怕吗?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李宁玉看着杨梦,又看了看对面冷言冷语的顾晓梦,难得的想打个圆场。
“杨梦,跟顾科长道个歉。”
听李宁玉这么说,杨梦急忙弯下腰。
“对不起,顾科长,我再赔您一个一样的吧。”
“不用了,这杯子是我从德国带回来的,你赔不起,况且也没打算让你赔,出去工作吧。”
杨梦刚想开口,就听见顾晓梦又开口了。
“下次小心点,总是毛手毛脚的,怎么成事。”
顾晓梦此话一出,不只是杨梦呆了,李宁玉也破天荒的有了表情。
顾晓梦倒是没意识到自己刚刚举动异于平常,倒是杨梦开口把这疑惑问出了口。
“顾科长,你今日怎么……变得和善了。”
杨梦话刚问出口,李宁玉就在一旁扶了扶额。
这话大抵也只有杨梦能问的出口,平常人谁有那个胆子,或者说,谁敢不要命的开口啊。
果不其然,顾晓梦听到后,抬起头,用往日冰冷的眼神看着杨梦。
“所以,你是一定要我跟你算一算这笔账吗?”
杨梦看着顾晓梦当真没有发火的意思,便也不再严肃。
“没没没,哪敢,顾姐姐你人最好了。”
“是顾科长。”
“是是是,顾科长,嘿嘿。”
顾晓梦敛起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叠在一起。
“行了,少拍马屁,过来帮我收拾一下,今天搬回二科。”
“啊?”
“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