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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殉罪(4)

悬疑侦探:失光者

  2016年7月20日,晴,未光22岁。

  已是夏日,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气温已经升至30摄氏度,使得光明市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炉,到处都是金黄色的光芒,灼烧着大地,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着什么,仿佛也在抱怨天气的炎热。

  空荡荡的街区里,除了几片干枯的树叶,也只有偶尔吹起的阵阵黄沙,热的真是不可理喻!

  由于经济的改善,人们大多窝在空调屋里,或是坐在电风扇旁。任凭那电风扇转的多么块,丝毫不能带的走任何一丝热意,反而让人感觉更加烦闷了许多,显得无力而被动,还不如一盆冷水浇得在头顶来的实在。

  几个光着膀子的老大爷把棋局搬到了阴凉的大树下,在下面快活地下着棋来。还有几个老奶奶带着孩子,在树的另一端扇着扇子,纳着鞋底,聊着家常。

  炎热的天气总是能引起人们烦躁的心情。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个模样约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在大树下吵了起来。

  农村这种泼妇骂街已是家常便饭,这种骂街,犹如一场即兴的表演,好似一场口才展示大会,言辞低俗,声音嘹亮仿佛更有战斗力。赢者仿佛比败者更有实力一些,也正符合中国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优良传统。

  人们总是格外感兴趣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对大事漠不关心。老李家的白菜涨价了,肉价又涨了不少,天气越来越热了,都是他们关心的话题。

  两个老妇人的吵架,很快就引起了旁边几个老大爷的围观,但他们只是在旁边看着,并不阻止,显得无动于衷。

  两个老妇人嘴上骂着还不过劲,手上还指指点点,甚至最后动起手来,你拿起你的棍子,我拿起我的椅子,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下棋的老大爷不仅没有感到烦闷,反而看猴似的边乐呵边下棋。不久两人便打的头破血流,警车飞驰而来,才结束这场闹剧。

  光明市公安局显得十分宁静,近期没有什么案件,众人也难的闲了一阵子。王成伟在办公室边抽烟边填写一个材料,胡小蝶边看过往的案子边喝着珍珠奶茶,未平在档案室里找一个档案,而未光则是坐在胡小蝶的对面的办公桌上,看着笔记本电脑里一个名为“陶明明案”的文件夹发呆。

  现在很少会有人提及六年前的那个案子,那些案子已经存档丶封闭在档案室以及人们的心中,不管是任何人都避免谈及这城市的悲痛。

  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失去痕迹,失去价值,变得虚无飘渺,变得越发神秘,冷不丁冒出几个谣言也随风飘逝。那些专案组的成员兴许已经忘了他。

  可未光仍旧记得,这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倔强与青涩,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用犯罪心理画像破获一起案件,他的一个奇思妙想,就像一个粗俗而浮躁的故事一样,没有吹嘘的资本和能力。

  未光依旧记得那个不幸的一天,他败于此,也幸于此。一直以来,这个案件犹如一个顶梁柱一样给予他信心,让他明白自己活在这个社会上还有价值。

  在此事之前,他存在的好像真的没有价值,生活的没有意义,也不是别人的唯一,连一个附属品都算不上。

  他总是这么想,活的毫无意义还那么疲惫不堪。因为这件事,他好歹成功了一次,有了一个信念,有了一个勇气,至少他做的不都是错事。

  胡小蝶见他浮想联翩,有些不知所措,小心而拘束地看着未光,突然感觉未光有些傻里傻气的可爱。

  未光缓缓回过神来,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胡小蝶匆忙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喝着一个珍珠奶茶。险些被一颗珍珠呛到,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老实说,两个人对视,先低下头的人最深情。

  未光在看她,胡小蝶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警服,把头发高高地扎起,额头前还留了长长的刘海,画了淡淡的妆,樱桃小嘴微微泛红,大概是抹了口红,未光还注意到胡小蝶还画了眉毛。

  胡小蝶发现未光在看她,脸微微泛红,手不知放在哪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未光无趣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牌香烟,刚想点一根又放入盒里,摇了摇头,一个人默默地来到天台。

  除了教室以外,这里是他呆过最密集的地方之一,让他不禁感到一丝复杂和不习惯。他感到自己的恐惧症暗暗作祟,心理不禁开始发毛。

  因为看到太多肮脏的东西,他也开始不纯洁起来,从这些案件之中,他学会了“打炮”“点烟”,让他感觉自己的抑郁症有些糟糕起来。

  这种没有隐私的环境,让他感觉自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为人所知,让他安全感顿失,开始急躁而烦闷起来。

  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忽然想到了什么,点了一根烟,悠悠地放在栏杆上,像是在给一个看不见丶摸不着丶不存在的人一样。

  给谁呢?此时此刻的他全然不知。

  看着脚下如蚂蚁一样矮小无能的人类,看着如钢铁昆虫般穿梭不停的汽车,看着如树苗一样林立的大楼,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恶心而熟悉的名字——陶明明。

  也许,在陶明明的眼里,人亦是像这样如蝼蚁一样渺小吧!

  他又放上去一根烟,不让它熄灭。

  南郊东石区的居民楼里,仍旧进行着钉子户与政府的斗争。为了彻底改造老城区,根除牛皮癣,美容美化城市。

  市委书记吴克农可谓是下了一番功夫,他在省委常委会上打下军令状,在市委常委会上布置任务,还在记者会上动员人员。

  现如今的南郊东石区,菜市场早已光门大吉,除了一小部分人不想搬出去外,其他的人大多各奔东西,曾经那个小痞子打架斗殴的天堂早已梦碎成一地的狼藉,无人会想起那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未光想起了一个词:物是人非。

  那座废弃的危厂早在几年前的一场大暴雨中倒塌,成为了一座残破的废墟,在废墟之上竟然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草,据说还长了一颗野枣子树,亦然形成了一个“困”字,它困的不只是人,还有心。

  除了当事人以外,还有谁记得这个城市的角落?只有少许的几个人会在特定的季节打开那扇生锈的大门,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

  陶明明拒捕,选择与楼下的警察殊死搏斗,几个人打斗起来。陶明明身手矫健,动作迅猛,砍伤了一个警察,一时间血流不止,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抓回来。

  押解上车时,陶明明看到了王成伟车上冷漠的未光,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然后跪倒在地上。

  六年来,每当未光迷茫的时候,他都会找一个同样的借口,一个人带着一包烟,来到这里。

  不明事理的人们把他当做那个杀人犯的兄弟,对他指指点点,他却全然不在意。孤独安静的时候,他坐在陶明明喝酒或者眺望远方的地方抽烟。回味犯罪现场吗?未光总是自己问自己。

  犯罪嫌疑人作案后有很大概率重返案发现场,有的是为了检查痕迹,防止有所疏漏,及时做好必要的反侦察准备,有的则是反复回味杀人丶施虐丶强奸时内心的快感。

  他有一种感觉,陶明明没有死,当年被枪决的是未光,而他应该是陶明明,陶明明只是用一种方法液化了而已,却永远活在他的心中。

  他开始有些认可并且支持陶明明的所作所为了,即使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也是不应该的,可还是认可这些。

  陶明明为了孙梅等人偿命,可是谁有应该为陶明明的不幸负责呢?

  未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少个日夜总回忆抓捕陶明明的那一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一天竟成为他永恒的失落。他坐在王成伟的车上,冷静地注视着工厂里发生的这一切。

  他和陶明明的关系不再是仇敌,也不是犯罪人与被害人而是彼此心有灵犀的成全。

  未光成全了陶明明,让他将自己命运的不幸公诉人间。

  陶明明成全了未光,让他找回了失去的光明丶信念和勇气。

  陶明明死了,让非兄非弟的未光颇有感慨,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怜悯。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受害者,居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犯罪人有同情。准确的说他对陶明明已经产生了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了。

  斯德哥尔摩症指的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协助其完成犯罪。

  未光倒不至于协助陶明明,因为倘若他协助凶手,他便有希望的危险了。但不知怎么的,他不怕死,也不畏惧什么因果报应,世俗轮回,总能想起这些已经成为他抹不去丶忘不掉的心结。

  未光越发的浮躁起来,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大脑开始混乱不堪,以至于他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未光,还是陶明明。

  双脚开始不听使唤,开始一步一步挪向天台的边缘,酒精的作用让他开始有了丝丝的醉意,犹如吹面而来的微风,就像他将脸伸向一个水盆里,享受被温水亲吻的舒适,他感到莫名的快乐。

  难道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吗?他并没有感受到公明课本上所说的害怕与不适,反而感受到舒服,难道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没有痛苦丶没有嘲笑丶没有悲伤的天堂吗?未光痴痴地想着。

  他看了看脚下的世界,他的脚已经跨过栏杆,站在栏杆上,半只脚悬在半空中。这时他的梦一下子醒了,忽然发现自己目前的一切,一种失重与莫名的畏惧浮上心头,但他一下子被那种异常的心理控制。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陶明明的面孔,那个可怕的脸庞,随后又浮现出同样表情的自己,两种表情无形的交杂在一起。

  让他分不清到底谁是未光,谁是陶明明,双眼开始迷茫起来,全身开始莫名的放松和酸软,仿佛被人注射了迷药一样。

  此时,耳旁两个声音传来,一个是未光,一个是陶明明,他们都用神父一样慈祥的语气对着未光说跳下去,跳下去,轻轻一跃什么痛苦就没有了。

  未光突然有一种想跳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像来自他的头脑,朦朦胧胧,显得很不真实,就像有质感的雾一样。

  那个声音看未光还不跳下去,换了一个口气,质问未光你就是陶明明,六年前死的那个人是未光,你杀了人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它反复质问未光,使未光开始有了些反应,大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指指点点的人,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半只脚悬在半空中的未光,却无一人阻止。

  那就跳吧!未光闭上了眼,感到一种莫名的失重与下坠感。此时一个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拉了未光一把,将下坠的未光一下子拉到了天台的中心。

  未光吃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含着泪水的胡小蝶,胡小蝶不放心未光一个人在天台,悄悄地跟在后面,果然未光要出事。

  胡小蝶一把把未光拥入怀里,死死地搂住未光的脖子,然后委屈地流下泪水,嘴里还说着什么。未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胡小蝶用纸擦了擦未光的脸,然后再次死死地抱住未光。

  “你怎么这么傻,你死了让你哥,让我们都怎么办。”胡小蝶用力拍打未光的后背,仿佛一个失去玩具的小女孩,满脸委屈,用力捶打着未光,仿佛想让未光更加清醒一些。

  未光没说话,看着面前这个泪人般的胡小蝶,心中一抹委屈与不甘涌入脑海,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豆大的泪水流在胡小蝶深蓝色的制服上,仿佛一道道斑点。

  他不知在哭什么,是在哭重获新生的惊喜,还是涌入心田的感动?还是莫名的不甘?

  未光不知道,血液的味道是甜的,泪水的味道是苦的,汗液的味道是咸的,委屈的味道是酸的,各种味道让未光浑身颤抖起来。

  “谢谢。”他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陷入了无声的悲暗中,麻麻的眩晕感刻骨地袭来,他叹了一口气,拥入佳人的怀里,享受重生的欣喜与死亡的悲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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