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论罪（31）

　　金水河的上段，是一个水库，光明水库大坝，维持一个城市的供电和用水，犹如一个巨人般守护着整座城市。而水库上游是个湖，前些年湖水寒冷，还淹死过一个孩子，但还是有些人不要命地在那里游泳钓鱼。

　　以前水库旁边的斜坡上，总能看到一些情侣手拉着手在哪里热吻，是个表白的好地方，墙壁上还留下过很多我爱你的字样，因为凶杀案的缘故也冷清了些许，夜晚也见不到人了。

　　站在大山上，未平仍旧能看到美丽的金水大河，以前父母总牵着年幼的自己在沿河的路上散步，可惜这些已经是8年前的事情了，但仍就历历在目，未平印象里父母的记忆模糊了很多，就像一张照片雾化了一样，但这些事情他还能够记起

　　他能记得那一次自己还买了一个糖葫芦，依偎在母亲身上，父亲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家人手拉着手，显得非常的甜蜜……

　　车开到半山腰就没有公路了，未平把车停到停车场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发呆，他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若有所思起来。

　　山上比山下冷的多，风也非常的大，风中带着一丝水汽与寒冷，让他感到有些着凉，才知道自己应该多穿一些衣服。等到一根烟吸完，未平的思绪也刚好结束，他径直走向停车上的商店里去买香。

　　山腰的商店是一个男人卖香，未平不懂什么风水讲究，还是请男人帮忙，男人笑着给未平配了一副，说是能心想事成丶平安发财，未平不要什么发财，也就想着想弟弟平平安安过这一生。

　　男人找了钱，未平给了一根烟。没有什么事是一根烟解决不了的，男人说了一下烧香的烧法，也给未平指了路，指着山上云雾缭绕的地方说：寺庙就在那里。

　　未平点了一根烟道了谢，提着香缓慢地顺着人们修的步道走着，一路上都是落下来的枯叶和没有化的白雪，步道也显得有些湿滑，并不好走。

　　他们走的非常缓慢，边走未平还边吸着烟，落在后面的李大树已经体力不支，走了几步便喘不过来气来，非要歇一小会，胡小蝶只得陪他歇了一会儿，未平是个好体力，完全不感到累，一个人走到最前面。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未平也累的把塑料袋放到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蹲坐在地上，点了一根烟，胡小蝶慢慢跟上来。

　　前面已经没有人们修的步道了，走起来更加的湿滑，还有一些石子和树根，未平招呼他们俩小心点，自己尝试着先走着。

　　李大树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他做事总冒冒失失，突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了一跤，弄得衣服上都是泥，只得脱下衣服，但刚一脱下便一个劲一个劲地喊冷，未平无奈地将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自己穿着两件衣服继续爬山。

　　不流汗是假爬山，这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了寺庙的门口。未平的额头已经出了汗珠，胡小蝶也累的不行，未平掏出一张报纸瘫在干燥的地上，两人坐在那里，等着一瘸一拐的李大树。

　　胡小蝶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未平，打开水杯，未平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还给小蝶，小蝶拿起卫生纸关切地擦了擦未平额头的汗，等了好一会儿，李大树才赶到。

　　两个人看着李大树难以言喻的表情顿时笑个不停，李大树刚一到就一屁股坐在报纸上止不住的喘气，喝了一口热茶，直喊未平走的太快了。

　　未平笑李大树没用，李大树本就不是一个运动的料子，中考因为跑步差点没考上心仪的高中，还是李教授每天晚上逼着他在学校操场上跑一千米锻炼体力，整整跑了两个月，不知瘦了多少斤。高中三年念完，他的体重增长了不少，成了一个小胖墩。

　　李大树的双腿已经酸的不行，直叫回去要让未平请他吃牛肉包子，不然亏了这一顿，胡小蝶笑得不知说什么好

　　未平不等李大树休息，直接顺着台阶走进了寺庙，李大树是一万个不愿意，只能跟了上来。因为元旦的缘故，寺庙里并没有多少人，倒是有几条野猫警惕地看着他们。

　　未平小心地走进庙里，看到很多佛像，嘴里念叨着什么，双手已经冻的冰冷，小心地哈了一口热气在掌心，才有了些知觉。未平一一给众佛像烧香磕头，两个人也跟在后面。

　　庙的上面是一个观音菩萨的佛像，未平径直走了上去，三人在三个香炉上烧香，未平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香炉里薄纱的轻烟寥寥升起，然后被风吹灭变得无影无踪，未平看着这一缕轻烟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不知什么原因说不出来。

　　四周都是有质感的雾，胡小蝶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一阵寒风吹来，李大树冻的瑟瑟发抖，胡小蝶笑李大树的没用，李大树边抖边喊着太冷了自己受不了。

　　未平脸色沉重，没有理会他们，仍旧小声地念着什么，李大树躲在胡小蝶后面不争气地让胡小蝶给他挡风，胡小蝶没理会可怜巴巴的李大树，仍旧陪着未平。

　　未平给菩萨上了香，随后又点了几根蜡烛，最后跪在面前的坐垫上，止不住的磕头，胡小蝶也陪着未平，给这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弟弟磕头，李大树随后也跟了过来，三个哥哥姐姐，都齐跪在坐垫上。

　　未平噙着眼泪，快要情绪崩溃，跪在坐垫上不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胡小蝶急忙和李大树把他拉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未平仍旧嘴里念叨着什么。

　　胡小蝶这次听清楚了，未平是让菩萨拿他的命换弟弟的命，胡小蝶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未平来到最里面一个庙里，撞了三下平安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未平急忙拉住老人的手说明了来意，老和尚拉着未平的手，阿弥陀佛的说着什么。

　　未平捐了香火钱，老和尚显得很高兴，满目红光地看着三人，让三人挨个儿给众多佛像上香磕头。

　　未平听从老和尚的话，胡小蝶也跟着他一起磕头，老和尚念叨什么东西，边念叨边敲了敲木鱼，胡小蝶没有听清楚老和尚说的话，只是擦了擦泪水，李大树抽着烟也跟着他们两人。

　　结束时未平看了看老和尚的竹签，让老和尚给弟弟算上一命，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让他代自己的弟弟抽签，未平闭着眼小心地抽出一根来。

　　老和尚翻开一本书，然后告诉未平未光虽然经历大劫但之后会好起来，不会出事，未平不知道老和尚说的是客气话还是实话，但他却一言不发，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和尚看他非常伤心，拿了一个银子做的挂饰交给未平，让他回去挂在弟弟的身上可以保平安，未平听从了老和尚的话，给佛祖又磕了几个头，最后小心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未平止不住的抽烟，突然李教授的电话打来，未平慌忙接开，电话那头的李教授声音仓促，非常兴奋地喊着未光已经苏醒的事情。

　　未平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长长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