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4）

程巨树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阿渊耳畔，她几乎脱口而出一个许久未曾喊过的称呼：“树树？”

阿渊的声音飘渺，带着不确定的犹疑与恍惚，但落在程巨树耳中却无比清晰。

他木愣愣转过身，有些认真地盯着刚刚被他击飞的少女。

终于见到程巨树正面的阿渊怔住，幼时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

“树树好高，奶宝儿也想这么高。”

小小的奶团子趴在高大男人怀里，小手不安分地揪着男人散乱的头发。

男人寡言而沉默，被小孩儿没个轻重的手拽疼了也不说，只像木头似的，傻乎乎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孩儿一会儿，看得小孩儿都迷迷糊糊歪头问他“为什么盯着奶宝儿看”之后，一把握住小孩儿的肩膀，把人举到了他的肩膀处坐着。

男人高大又健壮，像一座巍峨的小山一样，小孩便是坐在他一侧的肩膀也显得瘦弱娇小，仿佛只要男人一巴掌下去就会被拍死。

但凡有旁人在都会觉得心惊肉跳，偏偏两个当事人一无所觉。

被唤作树树的男人脸上咧开一个傻笑，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傻气：“奶宝儿，高了。”

奶宝儿反应过来乐颠颠晃了晃脚，柔软的鞋踢到了男人胸口，留下浅浅的灰痕：“是耶，奶宝儿也高高了，比树树高！”

说着就挺直了腰板儿，比男人高出一个头，于是小孩儿便高兴地捂着嘴笑。

男人也跟着呵呵傻笑。

等小孩儿坐累了就歪了歪身子，手里又揪了几撮男人的头发。

“树树头发乱，奶宝儿给梳头发。”

男人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百依百顺的憨厚：“好。”

于是在小孩儿的摆弄下，男人的头发越来越乱，还多了好几个系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男人似乎有些痴傻，哄完小孩儿玩也不记得要把蝴蝶结取下来，顶着一头乱发和蝴蝶结就去杀人，骇得北齐有段时间多了好些个“蝴蝶结狂魔杀人”的传闻。

……

“程巨树，树树，是你对不对？”阿渊见那高大的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眼眶有些泛红，“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言语间难掩心疼。

虽然阿渊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但男人作为在五竹把她接走之前陪伴她最久的人，阿渊依旧记得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比如，程巨树虽然总是形单影只，但穿着的衣物整洁又干净；性格呆呆的像木头，但总是很听话，听奶宝儿的话，听他师父的话……

如今这样潦倒狼狈的程巨树，当真不是一点点凄惨。

阿渊心疼得厉害，忍不住上前两步。

而程巨树像卡壳的机器人，呆站在原地傻傻地盯着阿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确认。

阿渊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往他身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仰着脸看他。

程巨树盯着阿渊莹白漂亮的脸，试图从中找出过往熟悉的痕迹。

良久，滕梓荆都已经扶着受伤的范闲坐到了院子里还没被暴力破坏的石凳上，程巨树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迟钝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阿渊的方向走了一步，脏兮兮的脸上却是很多人不曾见过的神采奕奕：

“奶……宝儿？”

阿渊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带着鼻音胡乱地应着：“是我，是奶宝儿，是我……”

得到回应的程巨树脏兮兮的脸上咧开一个笑，做了一个众人都想象不到的动作。

他伸手掐住了阿渊的腰，将她举起来放到了自己一侧的肩膀上，一如当年那样。

————

这一场针对范闲的刺杀因为程巨树和阿渊的相认而草草结束，唯一受到伤害的范闲捂着胸口，被滕梓荆背着送进了范府。

而程巨树……他像是变了个人，完全没有之前攻击范闲的暴虐与凶残气息，像是个乖巧懵懂的小孩，只听阿渊的摆布。

阿渊让他去哪他去哪，让他干嘛他干嘛，只除了一点，说什么都不把坐在他肩膀上的阿渊放下来。

无可奈何的阿渊只好坐在程巨树的肩膀上，顶着路上行人看猴子一样的目光，指挥着程巨树一起去了范府。

也因此，阿渊终于见到了范闲口中的爹、柳姨娘、妹妹范若若还有爱财如命的……范思辙。

阿渊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哥哥的模样了，但在看到范思辙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一下子就确认，没错了，他就是范思辙，他就是哥哥曾经演过的角色。

但出乎意料的，她特别冷静。

看到范思辙有点慌张，又有点怂兮兮地小声问一旁的范若若“范闲没事吧”的模样，她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范思辙和郭麒麟，是如此的不同。

哪怕对方长得同郭麒麟一模一样，一举一动都带着郭麒麟的影子，可阿渊却无法将他当成郭麒麟。

两人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大概是被她盯着的时间久了，范思辙朝她看了过来，却被托举着她的程巨树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了范若若身后，有些紧张害怕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立刻偏了头。

哥哥看到她不会是这种反应的。他只会笑着冲她张开胳膊，然后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一句“我们奶宝儿长成大姑娘了”。

原来她的近乡情怯，如此多余。

阿渊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建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他瞪着滕梓荆，“不是说去赴宴吗，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被呵斥的滕梓荆微微低头，不发一言。

屋内接受府医治疗的范闲咳了两声，有些虚弱地提高了声音：“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疼，不要紧。”

“爹，姨娘，你们先去休息吧，若若你带范思辙去看我最新写的红楼章节，我有事要和滕梓荆和救我一命的郭姑娘说。”

阿渊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让她在范府过个明路。

以前在澹州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她和范闲相交没什么顾忌，但在京都不一样，危险重重不说，规矩也多。

是以她才不能跟着范闲住进范府，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这一遭，倒是给了范闲一个将阿渊接进范府的理由。

——哪怕真正手眼通天的人知道阿渊是一直跟在范闲身边的小丫头。

不过应付世俗，足够了。

当然，范闲此举也有另一重深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有这一点做借口，以后他便是想娶阿渊也没人能置喙什么。

作者是我今日份二合一～

作者是我看到有宝宝不明白我在这里再解释一下

作者是我影视部分和52号攻略是同步更新的，宝宝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部分阅读，作者这边会调整好章节排序，依照顺序正常阅读就可以啦！

作者是我喜欢影视部分的可以不看后面的部分，喜欢攻略部分的当然可以不看前面，就是酱紫～

作者是我如果有宝宝想要开会员加更的话可能要留言一下说说是想要哪一部分加更……唔，这一点比较麻烦，但是好像也没更好的办法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