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瑶,你到底还要瞒我多少事情……”
七瑶默了一下,垂眸浅笑:“你又告诉过我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呢,相处至今,你依旧对我严防死守。”
“最不愿打破那层壁垒的人,是你。”
“你又哪里来了立场对我说这句话。”
七瑶又温和地笑了笑:“今日,是苏格兰的祭日,对吧?”
安室透瞬间缩起的瞳孔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果然啊,你今日这么奇怪,”她了然地笑了笑,“有些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想瞒住我的那些我甚至不用查也能知道,你看,苏格兰的事,你也从未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最不愿让别人触碰的地方,你总不能强迫一个人对你完完全全的敞开心扉,安室透。”
“我知道。”安室透微垂着头站在那里,落下的阴影让七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你不一样……你总是让我抓不住,你给我的感觉太飘忽不定了,你总是……让我失去你。”
他想了解她的一切,他想死死握住她的手,他想留下她,他……不想让她离开。
七瑶愣了愣,随后淡淡地笑着说:“零,我们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不再执着,你也不要再探究我的一切,我们各自安好,谁也别插入到谁的人生中去了。
安室透苦笑一声,撩了把碍人的刘海:“你知道么,没有你的人生,终归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的才叫人生。”七瑶淡淡道,“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云七瑶,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安室透突然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听好了,你必须一辈子记住这句话——”
“云七瑶,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你,我申请加入你的人生,申请爱你。”
男人的眸子波光潋滟,紫灰色的繁星在眸内闪烁,七瑶久久怔愣在原地。
许久,她缓缓抽手,嘴角勉强地弯起一个弧度。
“……承蒙厚爱,但很抱歉,不能愿闻其详。”
…
深夜
安室透在沙发上睡着了,七瑶独自走到阳台坐上围栏边缘,为自己斟上一杯红酒。
银色的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银发,带来淡淡的花香。
她轻轻抿了口红酒。
今夜月色,甚好。
她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宇航员……但很抱歉,那个人不是我。
…
安室透一直便没有睡着。
说了那样的话,听到她那样的答复,他如何能入睡。
他躺在沙发上,听到她起床的声音,自打她坐上阳台围栏便一直凝视着她。
坐在那那么危险的地方饮酒,这丫头真是个爱玩命的主儿。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因为小事去拿命做赌注。
她回头看向自己时,他连忙把眼睛闭上装睡。
隔着层眼皮,他也能感受到少女那深邃复杂的眼神。
那眼神,曾让他一度为此着迷。
她的神秘,她的多样,她的活泼与深沉,她的天真与心机,她的光明与黑暗,让他忍不住去探索,他想拨开层层云雾,看见她的庐山真面。却不想这一步步,步步错,逐渐地深陷其中,最后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能感觉到她是那么的飘忽不定,就像一阵云烟,给他带来柔和与温暖,却让他抓不住,一不留神就会消散。
她身世是那么的谜,他不知她从何而来,她不知她的目的,只隐约觉得,她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便会离开,他此生无法相见。
他暗自苦笑。
他多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永不分离。
他听到她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他感到有一只手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安室透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这双手不像寻常女孩儿般柔软细腻,她的掌心有些粗糙,还长着茧子,甚至还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七瑶愣了愣,却也不意外:“果然没睡着。”
安室透没有看她,只是用他的大手轻轻揉搓着她的手:“阿瑶,你这手,怎么这么粗糙……”
七瑶气笑:“我天天拿刀提枪,在枪林弹雨里活着,你让我有温软细腻的皮肤?”
“我只是觉得,你还这么小,同龄的孩子还在读书……”
“你知道我根本不止十八岁,还非得问这话来试探我。”七瑶笑笑,不在意道。
安室透沉默,一会儿后说:“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天吧。”
七瑶叹了口气,坐到他侧躺时腿的弯曲和上半身形成的小空间里,轻靠在他身上,任由他一只手搂住自己的腰部。
她一只胳膊弯曲搭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聊什么?”
安室透轻轻揉搓着她的掌心:“就聊聊……你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吧。”
“唔,这个疤,还是很特殊的……”
这个疤,标志着她善的破灭。
那一日,她正值十岁。
还尚年幼的她,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便去了射击场。
意料之外的是,难得一见的父母也在场,这让她万分惊喜。
爷爷告诉她,今天是她的生日,不训练了。
这毫无疑问,对于常处辛劳中的她来说是天大的福音。
爷爷记得她的生日,爸妈也来庆祝,甚至不用训练。小小的她当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一上午过去,她过得非常开心,爷爷给她买了蛋糕,平时对她严格要求的教练今日也都和颜悦色。
中午午休,她做了一个非常香甜的梦。
醒来后,她看到爷爷站在她床边,淡淡看着她。
瑶瑶,你十岁了,该为国家做些贡献了。爷爷这般说道。
爷爷给自己派了任务,让她跟随大队去剿杀一个犯罪团伙。那是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她第一次对活人举起了枪。
她跟随精英部队一起执行任务,而且那本来也是个小团伙,一下午加一晚上,便将十来个罪犯活捉而归。
当日即刻对这些罪恶滔天的家伙们执行了枪决。
爷爷把她派了去,让她处决其中一名妇女。
她举起了枪,这次,她是要杀真的人。
可那妇女突然喊道,不要杀我,我腹中还有胎儿。
她一愣,举着枪的手渐渐放下来。
身后传来爷爷严厉的呵斥。云七瑶,你在干什么。
她腹中还有个无辜的孩子,能不能等产子完再执行枪决。她嗫嚅道。
她记得国家法律规定过的,身怀六甲的犯罪妇女,可以缓期一年等生下孩子后再枪毙。
爷爷却拒绝的异常彻底。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犯罪分子想要钻法律的空子,想尽办法让自己怀孕缓期执行死刑,在这一年间,会有多少变故,会有多少人因此付出生命。普通人可以,单像她这样十恶不赦的罪犯,不行。”
所以就要牺牲一个无辜的生命去成全所谓的正义么。她心想。
她在爷爷眼神的威压下,颤抖着举起枪,闭上眼,板机却怎么也扣不下。
年幼的她实在对无辜的生命下不去手。
她对爷爷说,我不行,您还是换个人吧。
爷爷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臂按在她胳膊上,握住她的手按上板机,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注视着这一切。
爷爷用她的手按下扳机,她眼前看着飞溅的鲜血,一片殷红漫上她的眸子。她感觉身体逐渐有些脱力。
一尸两命。
爷爷处理事情干净利索,晚上便把被枪毙的犯罪团伙都处理好了。
她打听来那个怀孕妇女的下葬点,没有告诉任何人,捧着束菊花独自去了墓地。
她俯下身轻轻抚摸着不大的土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个无辜的还未出世的孩子,最后入葬却连个墓碑都没有。
她把菊花放上土堆,缓缓起身,拿出随身佩戴的小刀,在自己掌心狠狠划了一道。
血漫涌而出,她将不止的血滴在土堆上。土堆被染成棕红色。
她闭了闭眼。希望自己的血,可以慰籍那无辜的亡灵……
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止住,她有些头晕。失血有点多了。
最后看了一眼被鲜血浸红的坟墓,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自那之后,她的心中多了一抹坚定,也对曾经善良的自己,道了别。
从此之后不再有云七瑶,只有特工Audrey。
那一天,是她十岁生辰。她也在那一天,完成了蜕变。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当初让我斩的,不是恶,”七瑶把弄着安室透的碎发,笑着说:“是善。”
“善有何罪?”
“善本无罪。有罪的……”七瑶仰天叹了一声,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没进到眼睛里:“是你我……”
总说人间不值得,人间值得,人间太他妈值得了,是她,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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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不完整的才是人生”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我申请加入你的人生,申请爱你”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承蒙厚爱,但很抱歉,不能愿闻其详”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善本无罪,有罪的,是你我”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人间值得,是我们不值得”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这几句话我真的巨喜欢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想当咸鱼的秃头作者今天兄弟生日!三千字的更新庆祝一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