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三）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空漆黑，大风刮了起来，路灯下的飞蛾扑得越发厉害，窸窣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

张三和李四上了公交车，张三靠窗坐，窗户开了一道缝。

李四问他，“晕车严重吗？”会不会很难受。

后一句话他没问出口。

张三靠在椅背上侧过脸来看着他，“不是很严重，但是会头晕。”

街灯照进车内，张三的眼睛亮晶晶的，竖起的衣领微拢住下巴，蓝白校服衬得他很好看，但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与孤独。

“嗯。”李四应着，回头再看张三的时候，对方已经闭上眼睛了。

那个时候微信，QQ还没有上市，也没有抖音一类的小视频软件。

李四翻着新闻头条，第一则新闻是“我国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用长征三号甲运载火箭将嫦娥一号卫星成功送入太空”，从头翻到底，约莫几千字，讲述着中国人的自豪。

李四将手机按熄屏，靠在椅背上，突然肩上一沉，他睁眼，看见张三靠在了他肩上。

从学校到家大约半小时，现在车走了十几分钟了，快到了。

李四没再动，他怕吵醒张三。

车开到一处红绿灯，开始转弯改道，车里有些颠簸，李四忙揽住张三肩膀，不让他磕在窗户上，可能是摩擦声有些大，张三醒了。

彼时李四还搭着张三的肩膀，张三发觉自己靠在李四肩膀上，呼吸间全是李四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起来，“我刚才睡着了是吗？”

李四笑了笑，“嗯，刚才公交车拐弯，所以我扶了你一下。”

“谢谢。”张三点头。

公交车到站了，李四走在前面下车，回头等张三。

“吃过烤玉米吗？”李四问。

像是回溯，张三恍惚记起自己小时候是吃过的，那时自己还没有来深圳，是在自己的老家——浙江，那时爷爷总是哄着给他烤，烤玉米很简单，在烤架上刷一层油，不用加调料，烤熟就行了，明明工序那样简单，但烤出来的味道却格外香甜。

只是给他烤玉米的人已经走了好久了。

等再抬头的时候，张三看见李四一双带笑的眸子弯着。

“小时候经常吃，长大就没有了。”张三说。

“那没事啊，前面就有一家，我带你去。”李四指着前面，“但我们得快一点，摆摊的是个老爷爷，不知道收摊没有。”

来到摊位前，偌大的棚下坐着好些学生，微暗的灯光下学生们在吃夜宵。

“爷爷，两根烤玉米。”

“小成，放学了”老爷爷姓张，在这摆摊已经十几年了。

李四以前爱吃他家的馄饨，那时张爷爷摆摊不久，没有太多人来吃饭，李四常带同学来这吃，张爷爷也就记住他了，有一次还打趣说:小四，是你把我这生意带起来的。

玉米烤的很快，味道慢慢溢出来，连带着空气都是香甜的。

“来，小心烫。”张爷爷笑的和蔼，将玉米递给李四。

“谢谢爷爷”李四一并付了钱。

“尝尝是不是你以前吃的那种味道。”李四递给他。

“多少钱？我回去转你吧。”张三接过玉米咬了一口，味道很像小时候的。

“不用，不贵，爷爷在这里摆摊大半辈子了，从来都是自己贴本也要学生吃好，卖的很便宜。”李四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张三点头，“嗯，和以前味道很像。”

梧桐树守候在街道两旁，没有风，树上残留的树叶也就固执地留在枝丫上，和夜空的繁星遥遥相望，安静地仿若永恒。

“我拐个弯就到了”走到一处拐角，张三停下，“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李四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