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冰冰!”
罗成追了几步,单冰冰又转过身来“哼”了一声,将小绒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罗成叫了几声,还想再追,罗夫人厉喝道
“站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家!”
小绒球在地上弹了几下,落在了罗成的脚边,罗成用脚轻轻踩住,脸色一片黯然。
靖边侯府
罗成和罗夫人回家时却发现罗欢早就已经跪在了祖先面前,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逃课、打架、你还何时在江湖上还多了个名号——花枪公子?”
罗艺在罗欢面前来回踱步
“连我这个做爹的都不知道,要是不问学堂的先生,都不知道你这么有名!”
罗夫人也说
“欢儿,你是个女儿家,怎么能如此粗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是名门闺秀,要学的是琴棋书画,不是打架斗殴抓鱼!你看看别的官家小姐,哪个不是安安分待在家里?”
罗欢手一摊
“那别人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我在江湖上有今天的成就就是打架打出来的,不让我打架,那当初你们教我武功干什么?我学兵法做什么?送我铠甲做什么?多此一举嘛,你看我那铠甲,放在那儿都快起灰了,简直浪费材料!”
“闭嘴!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执迷不悟,我懒得和你废话,给我好好自省!”
他这个女儿口齿伶俐,说一句能顶十句,再吵下去他也捞不到什么便宜……
想着,罗艺又看向罗成,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厉了
“你、给我跪下!”
刚才,罗夫人已经将她在街上看到单冰冰和罗成玩耍、和她争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艺,罗艺只觉得这两兄妹,真的一个比一个不让他省心
罗成眉头紧锁,拗头倔道
“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跪?!”
罗夫人颤声道
“你还不知错?你交结二贤庄的那个贼女,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你们还在大街上玩耍嬉笑!简直是不知廉耻!罗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冰冰不是贼女!”
罗成声音越来越响,胸脯大力起伏
“她和欢儿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跟她没有做过任何有失礼仪,对不起罗家祖宗的事情!你们说,我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啊?再说啦,你为什么要骂她?为什么要赶她走啊?我今年都二十三岁了,我难道连交一个朋友的自由都没有吗?!”
刚才在大街上碍于街上众人,没跟母亲争辩什么,可这时再也忍不住,一腔怨恨全发泄了出来
“你没有!”
罗艺冷声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罗艺的儿子!”
罗成咬了咬牙,心里好笑,好一个独断专横的父亲!还有什么可说的?罗成冷哼一声,低头就往外走
“哥……”
罗欢转过身刚想劝说,罗艺就低呵
“管好你自己再说,跪好!”
父亲正在气头上,罗欢也不敢说什么,回过身去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成儿!”
罗夫人凄声叫他。
罗成心一软,脚步停了下来,罗艺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
“不要拦他!你要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从此以后我罗艺只有一个不省心的女儿,没有这个不孝子!”
罗成见父亲又拿这一套话来压他,心里酸楚、怨恨、无奈、悲伤全都化作眼泪涌上了眼眶,他双手紧紧握拳,转头颤声道
“爹,你们讲讲理行不行啊?!”
“哼!”
罗艺撇开头不看他
“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哭!如果你还想跟那个贼女在一起,你就不要叫我做爹!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你就过来在祖宗面前跪下!如果不是,即刻出去!改姓单,别姓罗!”
罗成忍住眼泪,硬起心肠,扭头欲走
“成儿!”
罗夫人泪眼婆娑地喊道
“你真的狠心为了这么个贼女辜负了爹娘对你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吗?你真的舍得丢下我们还有你妹妹吗?成儿,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们不管你谁管你?”
以往,罗欢总是会去劝,但是今天,罗欢是真不敢出头,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说来,她这个爹也奇怪,哥哥喜欢读书,他说是无病呻吟,自己喜欢习武他说是粗鲁不堪……唉……
罗成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难过,缓缓转身,看到罗夫人朦胧的泪眼、期盼的眼神,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
“娘!”
“成儿,你可怜娘,听爹的话,到你妹妹旁边跪着去!”
罗夫人巴巴地望着儿,罗成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憋着口气,终是一步步地挨了过去,跪在了牌位前,罗欢旁边……
罗艺见罗成跪下,这才又道
“跪直点!三日后,你去辽东守关三月,静心思过!”
罗夫人正慢慢收了眼泪,听罗艺如此说,心里一震
“老爷,你要叫成儿去辽东?”
罗艺恨铁不成钢道
“你都看到了,他被那个贼女迷得神魂颠倒,如果不把他送去辽东,恐怕那个贼女会来引诱他做出一些对罗家不利的事。”
罗成木然插嘴道
“冰冰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还说!”
“姑姑,姑父!”
叔宝放心不下罗欢,担心她被到责罚,所以连忙从军营里赶回来,一进门却发现原来不止罗欢,罗成也被罚了,二人都跪在了牌位前
“叔宝,你怎么从军营里跑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是军法吗?”
罗艺皱起眉头,叔宝说
“我放心不下欢儿,就想回来看看,对了,表弟这是……”
罗艺怫然截道
“都是你不好,引了那个贼女回来,和你表弟在一起。还好我们发现得早,如果不是,他也会学你一样,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称兄道弟!”
罗成见叔宝回来,心里一酸,转头道
“表哥,冰冰被娘骂走了。”
“你还说!”
罗艺向罗成瞪了一眼
“什么?冰冰走了?”
叔宝一惊,扫了罗艺夫妇几眼,一句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
“你去哪?”
叔宝急道
“姑父,冰冰那么急的性子,她肯定是要回家的,她一个女孩子上路多不安全啊,我去找人把她送回去。”
“不可以!你是我的旗牌令,怎么可以自作主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叔宝沉声道
“姑父,就算你把我革职,就算你把我发配边疆,我也要去,万一冰冰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单二哥呢?”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
叔宝闻声定住,回头迟疑地望着罗艺。
“我已经派人去了。”
“啊?”
叔宝转过身来
罗艺淡淡道
“一个时辰前,我就知道她一个人出城了,我已经派了燕云十八骑的其中三名侦骑沿途保护她,直到有人接到她为止。”
“燕云十八骑?”
罗成深知燕云十八骑的厉害,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实地,转头道
“表哥,你放心吧,有十八骑的人保护冰冰回去,冰冰不会有事的。爹,谢谢你!”
罗欢也附和
“对对对,燕云十八骑特别厉害,表哥,你就别担心了!”
叔宝虽没听过燕云十八骑的名头,但听罗成和罗欢如此说,也放下心来,说道
“谢谢姑父!”
罗艺脸一沉,喝道
“秦叔宝,你擅离职守,明天回营,罚军杖二十!”
又转身对罗成和罗欢喝道
“你们两个,三个时辰不准起来,不准同任何人说话!”
语毕,拉着罗夫人就要走,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走到罗欢面前说
“你刚才说我是在浪费材料,好,那从明天起,你不必再去书院,明日三更起床,披上你的铠甲,五更随我出发到军营里去,你哥去辽东后他的职位就由你暂代,要是做不好,就继续给我回来做你的大家闺秀!”
听着这个消息,罗欢顿时眼前一亮看向罗艺
“谢谢爹!女儿决不让爹失望!”
深夜
罗艺在房间里读兵书,罗夫人把茶放到了桌子上
“他们都各自回房了?”
罗夫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罗艺也没再问什么,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老爷?你真的决定好了,让欢儿跟你到军营里去?”
“不然呢?如果不是准备把她送到军营,我当初为何教她武功兵法?甚至以成儿的标准来衡量她?”
罗艺放下兵书说
“你应该知道,欢儿跟那些养在深闺中待嫁的女子不一样……我罗艺的女儿,不止是要会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更重要的是还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本来,我还想等再过两年把她送进军营,不过现在也只能提前了!正好,我记得上一次看她练枪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时间也过了这么久了,我也想看看她的罗家枪法练的到底怎么样,我不奢求她能跟成儿一样厉害,但是绝不能是花拳绣腿………”
“可是这样一来,那书院里……”
“诶……”
罗艺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问过先生,书院里教的内容她早就学会了,甚至领悟的比其他人还快的多,我想正是因为那些内容太过简单,她才溜出去玩的!你放心,军营里有我,我会好好看着她,不会让她闯祸的!”
“嗯!”
次日一早,秦叔宝正在大厅等着罗艺一起去大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本以为是罗艺,转头一看却没想到是罗欢
“欢儿……”
她一身黑甲,手持一杆银色的花枪,发髻高高的束起,没有了发簪、耳环加身,这样打扮倒是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英气……
“你这铠甲……是姑父送给你的?”
“是啊!”
罗欢点点头
“不过样式我自己挑选的,好看吗?”
“嗯!不错!不过……你为何要选黑色,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喜欢白色吗?”
“打仗要像打仗的样子,本来我们女子跟你们男子在身形上比起来就有些吃亏,穿黑甲看起来才更霸气,就算输人也不可以输阵!”
这新鲜的说法逗笑了秦叔宝,忍不住摸了摸罗欢的头道
“你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对了,表哥,以后我们可就要一起共事了,你可要多多指教啊!”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听表弟说了,你精通武功兵法,要说指教,应该是你对我指教才是!”
而罗成呢?今日被罗艺派去辽东就要出发了,他从房里出来看到叔宝和罗欢忙叫道
“表哥,欢儿!”
二人转过头
“哥!”
“表弟!”
罗成走到罗欢面前看了看
“这么快就披上铠甲了,挺像那么回事啊,诶,我跟你说,我手下那些人可不好带,你呀小心了……”
“怕什么?”
罗欢挑挑眉
“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不服……就打到他们服呗!”
听到这话,罗成和秦叔宝都笑了,罗成点点头
“对,不服就打到他们服,你放心,我手下的兵我有数,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加油,我对你有信心!”
“嗯!”
“说了多少次,穿上铠甲不要嬉皮笑脸,整天嬉皮笑脸能带好兵吗?”
罗艺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人转过头看向罗艺,他慢慢走进大厅,罗欢怯怯道
“爹……”
“爹……”
“姑父……”
“待会吃完饭你就跟我去军营,成儿明天就要走,你必须尽快熟悉军中事务,做的好,等他回来我会重新给你安排职位,做的不好……”
“就继续回来做我的大家闺秀!”
罗欢坚定道
“请爹爹放心,女儿定不辱使命!”
罗欢暂代罗成的职位也算是一件大事,也要跟诸位将士们说一说所以罗艺集结了五营兵丁,各按队伍,分列几行,随时待命……
罗欢随着参将走到罗艺面前,罗艺声音平平道
“少保罗成明日起会前往辽东守关三个月,所以他的职位就暂由罗欢暂代!罗欢,希望你好好地珍惜,不要让本侯失望,不要让诸位将士失望!”
罗欢肃容抱拳
“谢侯爷!”
当罗艺提到罗欢暂代罗成的职位时众位将士倒也没有说什么,罗艺很清楚,大家之所以不敢说什么是因为他治军严谨,众人不敢当众说什么,但是心里却都是对罗欢不服的……
面子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女儿有多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