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阙-雨霖铃】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

雨声入梦。

雨点落下的声音很好听，就如上天演奏的乐曲一般，如此悦耳动听。

少年合上眼眸，进入了梦乡。

……

眼前是一片蓝色的空间。

蓝得纯净。仿若水天一色。

少年似乎立足于湖面之上，落脚，脚下便漾起点点涟漪，却没有水声响起，倒是稀奇得很。

忽然阵阵笙笛声响起，顾清舟愣了半晌，回过神后，眸光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望去。

大片的蓝色之中多出一抹黑白，少年一怔。

随着视线的清晰，蓝色中勾勒出一个身影。

一阙白衣。

……

此时的墨笙，一副灯火辉煌之景。

墨恋晚负手而立，远眺忽晚人间。

眸中虽是早已了无了星光，眼底却仍有水波流转着。

仿若过去了许久，又似乎未曾。

“为了纪念上天赐福，降了神力与墨笙之人，才有了这灯节。”

少女的声音又回荡在她的耳边。

墨笙那一战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

一袭蓝衣飘起，少女眉头皱起，不解其中意。

忽然又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墨恋晚的眉眼中不禁多了一份好奇之色。

她倒是突然有些好奇，那少女究竟是何人。

“备马，”一转身，墨发随风而起，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身影，继而消失在夜色当中。

夜未央。

风却凉。

……

夜色中，一匹黑马穿过街头，被绾起的黑色长发被晚风吹起。

墨恋晚倒是不信，这天下还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再况且，这墨笙，还是她的天下。

思寻到这，墨恋晚的眉间终于是少了一份担忧之色。扬鞭骑快马，愿与行天下。

目光停留在与少女来时相像至极的一辆马车上。墨恋晚愣了几许，最终更了上去。

最终，那辆马车停了下来。

看清楚此时自己所在之地时，墨恋晚不禁一愣。

邵愿楼。

墨笙最负盛名的青楼。

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墨恋晚还仔细确认了几番，停留了许久，才认定这是邵愿楼。

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下了马，少女理了理此时的男装，才大步走了进去。

喧闹嘈杂，从夜色中踏入邵愿楼的那一刻，灯光着实令墨恋晚微绝有些亮眼。

她伸手挡住那光线，随即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位小公子长得倒是俊俏，”身后的人笑吟吟地道，“姑娘们，好好招待招待这位公子。”

……

顾清舟发愣了许久，随即赶忙跑了起来，去询问那个白衣少年这究竟是何方，而他又是何人。

只是在这快跑之际，那一抹黑白又在大雾四起之刻重新消失。

顾清舟瞳孔猛然收缩。

那个白衣少年的侧脸……

仿若和自己从同一个模子中刻画出来的一般。

只是一转眼的事情，少年猛地坐起，额上还带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是梦么？

顾清舟伸手擦去额上的汗珠，眼中的涟漪终是归于了平静。

可是为何……如此真切。

……

墨恋晚虽是以男子之身出现在众人眼前，却仍是惊艳了众姑娘——墨发垂下，五官精致分明，肤白似雪，就如一块未打磨的璞玉一般澄澈无暇。墨恋晚既不像那呆板的书生，也不像那执跨的贵族公子，自成一体。光是那一袭白衣，就让人移不开眼。

墨恋晚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姑娘们倒是争先恐后地拥了过来。一群人的簇拥，让墨恋晚感到措手不及。

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这青楼之人，若不是无家可归，就是被卖来，如今的墨笙明是太平安康，又怎会出现如此景象？

墨恋晚眼底多出一份自责，这万年，她以为自己护了这墨笙皇城，如今看来，她倒是有些疏于政事了。

墨恋晚正要继续寻思下去，姑娘们却不给她这机会，将她往前推了几步，把墨恋晚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位小公子倒是清纯的很，”老鸨轻笑着，“不知这几位姑娘，公子可又看上的？”

见墨恋晚不语，老鸨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哎呦，公子若是看不上，便是直说就好。”说罢，老鸨挥了挥手，那些个姑娘还是极不情愿地退到了一边，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墨恋晚一眼。

“咱们青楼的花魁洛千灯，公子可愿意试试？”老鸨极为讨好地搭上了墨恋晚的手臂，向那红帘深帐指去。只见一个曼妙人影拨弄着琴弦，时时传来悠扬的琴声，“为了这洛美人，可是有不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呢。”

话音刚落，便是一袋金子落在了老鸨的手中。一阙白衣飘扬起，向那红帘内走去。

“公子稍等！”老鸨惊喜之余，又赶忙拦住了墨恋晚，“我们这美人倒是一身才华，若是通不过测试，怕是公子只能打道回府了。”

“放马过来便是，”墨恋晚虽是一脸平静，心中也不禁对这花魁多了份兴趣。

“公子倒是自信，”帐内之人的声音空灵清脆，仿若回荡在山谷中的余音，击在墨恋晚的心弦上。她心道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忆不起究竟是何人。思寻了些许，终究还是将目光挡在了红帘上映出的人影之上。

“不知公子可会抚琴？”那声音再次从红帘中传来，墨恋晚颔首，余光落在了身旁的古琴之上。

她坐下，眸光翻涌，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弹奏出一首婉转动听的乐曲。似那高山流水，又似田间溪水，时而又似空中雄鹰掠过，又似鸟儿立足于花间，时而浩浩荡荡，时而伤感清幽……一首曲子从少年的指尖流出，如此好曲，倒是与少年那一袭白衣极为相衬。这一看来，这曲子与人相比，还是黯淡无光了些许。

一曲终了。

“这是……”红帘深帐的人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不知公子所奏可是陛下所创之《吟笙》？”

“正是，”墨恋晚颔首，手指轻抚过琴弦。

当年，为了纪念“墨笙”两人和自己不知所踪的兄长，才有了《吟笙》一曲。到如今，墨恋晚也会不时地弹上几曲，技艺自然精湛。

“听闻只有技艺高超之人才能将《吟笙》奏得如此，”帐内之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份激动，“小女子佩服。这京城，怕是都无人于公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