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互相调戏

邵方处理一个人，是彻彻底底的清理干净，从人外表到内里，从肉体到灵魂，一点一点的撕碎。

直到最后……

“邵……邵先生，你，你饶了我吧……让我死吧……”那个已经被扯下来半张脸皮，血肉模糊的脸上，竟然也能浮现出哀求的神色。

“你确定？我可是判官。”邵方冷声说完，就遂了他的愿，一脚把这人踢进了那口锅里面。汤汁撒了一地，里面还有猫狗的尸骨，油腻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

夏时默默转过了身。这场面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身后的惨叫声终于结束，夏时刚想转过身，却被邵方从后面抱住。他伸手拿起判官笔，隔空画了一条缝隙，带着夏时走了进去。

这里依然是鬼界，邵方的家，依旧是那十里杏花，只不过这次，走入的是邵方的房间。

夏时被邵方搂着，觉得自己脸有点红，本想让他松开，只听邵方对门口喊了句“来人”，几个丫鬟就进了屋子里。夏时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了。

“带夏小姐去沐浴更衣。”邵方道，他本意是很单纯地想让夏时换件衣服穿上，但是夏时这会儿思维过于敏感，自然而然理解为“嫌她脏”，用力挣脱开了邵方的手。

“不要！不去！”夏时挣扎着推开邵方，邵方也一个没留神被他推开撞在了身后的架子上，花瓶应声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邵方正好倒在碎瓷片上，双手撑地，已经被瓷片划破，留下一道道血红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对丫鬟道：“先把这儿清理干净。”

说完刚想去拉夏时，却反而被夏时拉住。她摘了眼睛上的红绸攥在手里，伸手拉过邵方的手去看他被划伤的地方。

“我……对不起……”夏时手发着抖，小心翼翼触碰着邵方的伤口，“我只是……”

“没事。”这是邵方用这样的语气告诉她没事。

你所做的任何事，我都能帮你处理好，所以，没事。

他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揉了揉夏时的头，伸手找了碘酒棉签纱布，在夏时面前晃了晃，笑道：“不过，得劳烦夏爷帮我上个药，然后乖乖去洗澡，我就不追究这件事。”

他没有告诉夏时，那个邵家基本上可以说是传家宝之类的了，追溯的话，应该可以追溯到宋朝。

夏时接过邵方手里的东西，让他坐在榻上，自己去外面舀了盆水，蹲下来帮他处理伤口。

等到伤口处理好了，邵方伸手蹭过夏时的脸颊：“想哭别憋着了，这儿又没外人。”他话音刚落，就觉自己被扑了一下，险些没被扑倒。夏时放声哭了起来，这些年来的委屈，她从不曾像一个人表露，就算是夏刻，也没有这么放纵自己哭过，只是无声的落泪。

邵方把包扎好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上，另一只手覆盖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帮她顺气。呼吸轻轻柔柔环绕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告诉她“没事，今后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了”。

夏时情绪的混乱很久之后才平复，邵方看她基本上也没什么问题了，跟她开玩笑道：“夏爷，你看你把我衣服弄湿了，要不你陪我去泡个温泉吧？”

夏时本来恢复很多的脸，再次发烫了起来。

当然，这些举动显然没有逃过夏时手腕上小蛇的眼，这冷不丁的，它又冒出了一句人话：“要去的话记得把我放下。”

邵方本来没想去的，就随便跟夏时这么扯了一句淡，结果经过小蛇这么一句话，自己也给扯尴尬了。

夏时从邵方怀中出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跑出去。门外，邵方在听见她有模有样学着自己的声音：“来人，给本姑娘沐浴更衣！”之后，自己噗一声笑了出来。

夏时，也是真的心大。遇到这些事能保证自己精神正常没问题，还能忍着……他笑，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没错。她不简单。

等夏时收拾好，再次出现在邵方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了。仍是浑身上下的黑色，几乎能够融入夜色。

“邵方，你这是……”夏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啊！”

回答她的是邵方的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他说：“休息好了我们去捉妖，想休息多久都可以。”

夏时笑道：“我休息十年可以嘛？”

邵方闻言也给了她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想让你相公被你哥宰了？”

一句话，又是让夏时脸红，不过她也没有一般小女生的反应，当机立断地反调戏了回去：“你不是我老婆嘛！”

手腕上的小蛇冒出了头，义正言辞道：“干正事去！”

邵方哈哈一笑，对小蛇道：“我得问你几件事。”

说实话，夏时对捉妖是一窍不通，她来的目的就是不让其他的东西或者人伤害到小蛇，那妖怪捉到不捉到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人一妖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一个丫鬟此时走了进来，对邵方微微行礼：“少爷，无常大人找您。”

邵方蹙眉，嘶了一声，起身，轻轻拍了拍夏时的脑袋：“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在这儿等我。”

“我也去！”夏时马上跟了过去，却被邵方拦住。

“你？偷了他东西还想着他能对你多好？”邵方推了一下她，“我去吧，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咱们就走。”

邵方的院子里，黑衣的无常靠在一块石头上，眯眼打量着这个院子，似乎很想对这半人间半鬼界的小院给个十分中肯的评价：好丑。邵方就在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范大人，找小人何事。”

无常收了自己的目光，恭敬地一拱手：“邵大人，阎王催小人早些把东西带回去。”他抬起眼，直视邵方，语气带了威胁的气味，“您，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邵方沉默，无常没有想让他回话，说了句：“捉完妖，就带她回来。”后，自己翻墙离开，留下邵方一人站在院子里面。他自己呆了一会儿，伸手摸向口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请个假来鬼界帮忙，不然你妹妹的命我保不住。”

……

讨论捉妖这件事情终于结束，夏时跟着邵方来到了西郊，当然，出门前不忘绑好双眼。两人来到目的地，那是连续发现尸体的地方，树林已经被警方围了起来，根本无处落脚。

邵方背着夏时利索地爬上树，在一颗一颗茂密的树上穿梭，简直像是一只黑猫，在黑夜之中能够看清那些树木的位置。夏时反正是看得眼花缭乱，直到邵方落地，她晕晕乎乎地下来，感叹了一句：“少爷……就，就你这反应速度，你是打不过我哥，也绝对不会被他逮到……”

邵方在黑暗中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拉过她的手。小蛇顺着手爬到邵方手腕上，邵方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的瞬间，夏时就闻到了血腥味。

“你这是……”

“猫狗的血。”邵方低声说，“这是我做的诱饵，引那妖出来。”

血腥味四散开去，树林里，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与呼啸而过的风声。夏时拢了拢衣服，耳朵里捕捉到了意思异样的声音。

那似乎是经文，是佛号，一遍一遍冲击着人的大脑，还似乎伴随着木鱼的咚咚声。她看向邵方，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冰凉的手紧了紧。

“来了。”他说。黑暗中传来某种东西踩在树叶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