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非人

这是一片空旷的地方，白色的日光灯管投射下来一片光明，给这个阴暗的世界勾勒起了一点亮色。

这里是血腥味最为浓重的地方。

黑暗中，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一步，两步，带着铁器碰撞出的叮当作响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邵方拉着夏时躲在了不远处一个打开盖的铁箱子后面，透过铁箱子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

狭小的空间很难塞得下这两个人，邵方几乎是无意识的伸手搂住夏时的肩膀，一同从缝隙向外看去。

“咣当，咣当”

肥胖的男人终于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赤l着上身，白晃晃的肥肉在日光灯管的照射下格外刺眼，一晃一晃的。他拖着一口大锅，咣一声放在了灯管的正下方。

夏时的目光紧随着那个男人，然后又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一下。虽然红绸遮挡住了相当一部分的视线，但是这样的环境，真的领她印象过于深刻了。

“邵方……”夏时悄声问，“这里究竟是哪儿？”

邵方不明所以，答道：“西郊附近的一个小镇子里，怎么了？”

“具体的位置。”夏时声音发着抖，“你告诉我，是不是三环西路旁边一个镇子，叫黄家镇？”

邵方目光猛地转向夏时，与此同时，那男人开始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一步，两步，三步。他的赘肉还在不停的晃动，看得夏时一阵恶心，又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恐惧。

两人屏住呼吸，男人还没走到箱子面前，一串手机铃打断了他的脚步。夏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去看邵方，邵方摇了摇头。那是男人的手机铃，不是他的。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回去锅炉旁边找自己的手机。邵方这才有功夫接下去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我……”夏时没有说完，男人接起了电话。

“喂？”

……

“害，我能有啥事？就是你找的这地方太荒凉了，这大半夜的，谁他妈能看清。”

……

夏时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自己说了下去：“我在这儿生活过很久。可以说是……很熟悉这儿的环境。”

邵方盯着她看。

“这里……是光芒下的阴影。”

男人结束了他的对话，又向这边走来。他猛烈地踢了一下铁箱子，在黑暗中发出猛烈的响声。铁箱子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这巨大的声响动了几下。邵方面色一沉，伸手摸向铁箱子的底部，再拿出来，手上全是血液。

“小东西，怎么这么不听话？”男人阴恻恻地笑，伸手摸向箱子里面，从里面拎出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转身向那口锅走去。等他走了足够远，夏时才看到，他手中拎着的是一只幼猫。

“不行，我要去救它！”夏时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邵方一把拦住。

“等等，你看。”他说着，夏时听到了耳边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那声音逐渐靠近，还有猫狗的叫声。

“呦，小二来了？”胖男人似乎是很高兴，黑暗处，那个人走进，夏时的瞳孔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突然收缩了一下，浑身上下寒毛倒竖，猛地抓住邵方手臂。

那是个瘦高个，染着黄色的头发，嘴里吊着一根烟，一条疤痕从额心穿过眼睛直到脸颊。

“怎么了？”

夏时突然笑了一下：“这可真是，见到熟人了啊！”她的笑容绝对不是正常的笑容，邵方直觉明明自己才是判官，夏时此时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来自鬼界的人。

“这是谁啊？”他问，转头看向夏时的同时，夏时也转头去看他。两人同时一愣，这个鼻尖碰鼻尖的距离……微妙得可以。

黑暗之中，没人注意到这狭小空间内的场景，只有两人纠缠的呼吸，与频率几乎相同的心跳。

“咳……”到底还是邵方先反应过来，继续盯着面前的缝隙看，原来搂着夏时的手也收了回来，“那，那人是谁？”

“我……那……”夏时突然语塞了起来，突然不想跟邵方继续这个问题了。她顿了顿，说，“这一片我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我待会儿去把电弄好，应该就能看清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说完话，不再等邵方反应，转身从铁箱子后面钻了出来，借着黑暗钻进了墙边的一个狗洞里。

邵方无语，那边还有个洞的？

正琢磨这自己怎么办，就听那两个人谈话。

“最近那些人都一个个的死了，你说咱是不是得收敛一点儿？”

“害，收敛是必须的，但是钱摆在那儿，没理由不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全然不知夏时已经靠近附近电闸的位置。咔哒一声，邵方直觉眼睛一疼，真想不到周围光竟然这么强烈。

白炽灯的光芒穿透黑夜，照亮了这一整个区域。那两人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立刻用手捂着眼。

邵方比他们有心理准备，但也是被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听头顶有人喊：“上来。”

他抬起头，见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墙头上面了。她向下对邵方伸出手，红绸虽然蒙着双眼，邵方却似乎看到了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

他把手伸了过去，没借太多夏时的力量就上了墙头，跟她一起翻了下去。

墙的那一边是一个摆花的花架，夏时跟邵方站在上面，看着墙内的情景。

纵然再做心里准备，也被眼前这场景吓到了。

旧式的镇子没有做太多的管理，牵起的电线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几乎每条电线上挂着几个钩子，钩子上是数十具猫狗的尸体，有些还瞪着眼，有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地面上已经形成的一大片的殷红。

那个叫“小二”的人牵来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关了十几只猫猫狗狗，每一只都面目狰狞，在灯光下闪烁着仇恨的色彩。双目圆张，比人类能做出来的表情要恐怖狰狞十倍。猫叫狗叫的声音随着灯光开启更加响亮，亮出了尖利的爪牙，猛烈地撞击着笼子。

两个男人终于晃过神来，胖男人啐了一口，对那个瘦高个道：“去看看什么情况，咱这儿可不能弄这么亮堂。”

瘦高个转身向电闸这边跑来，夏时则是碰了碰邵方：“能把他引开吗？我能救他们。”

“那猫狗都是怕极了人的，你确定？”邵方显然不放心，刚想拒绝，就看夏时手腕上盘绕着的小蛇谈出头，开口：“判官大人放心，一般动物见妖向来都是畏惧的。”

邵方看了看它，最终还是点头，翻墙踩到了铁箱的边缘，发出“咚”的一声。

男人闻声向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