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东方无常，西方死神

“哥？”

落到夏刻怀里的夏时觉得自己有些茫然，在看了四周没有邵方之后，立刻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奇怪的是，并没有穿那件被判官笔画出来的衣服，这是她的校服，跟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样。

再看四周，是一片荒山野岭，秋风瑟瑟，丝毫没有之前鬼界春天的暖融融。人们都说，鬼代表着寒冷，可此时的鬼界与人间的反差，总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你！”夏刻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憋了半天，硬生生把那股气憋回去，还算平静地说：“你啊，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夏时敏了抿嘴，伸手抱住夏刻。基本上见自己妹妹就想揍人的夏刻顿时愣在原地：“怎么了？邵方欺负你？”

“没有，哥……”夏时的脸在她哥的衣服里蹭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鬼界……始终都给我的印象不太好而已。”

三年前的那件事，夏刻并没有参与。他只是个凡人，看着夏时转头跑进鬼界里面，出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自己的无能为力让他始终不舒服。

还好，夏时带出来了小蛇，也就是她师傅。一般情况下小蛇都能帮着夏时挡那些想要伤害她的鬼魂。却没想过，夏时还能再一次一声不吭跑进鬼界。

“你说你去那边干什么。”其实，见夏时平安回来，夏刻就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亲人的兄妹俩一直相依为命，无论是谁，有个什么好歹，那对另一方来说都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那是个意外……”夏时从夏刻怀里钻出来，扯开了话题，“这是哪儿？”

“郊区的山里面。”夏刻回答，“我车停在山下，走，带你回去。”

他们在鬼界那个墓地里面也就是带了一天的时间，却没有按照“一天对一年”的时间比例转换。夏时本身是好奇原因的，但也没有办法找到邵方问清楚。

“邵方人呢？”夏刻问，他话音刚落，手机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向自己的口袋，拿出那部邵方以前给他的手机，接了起来。

“是我，夏时我给送回去了，见到了？”邵方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嘈杂。

“嗯。”夏刻回，然后客气了一句，“你没事？”

邵方答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个问题要问夏时，把电话给她，我说一句话。”

这座山属于未开发的荒山，山路极其难走，好在现在是中午，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夏刻把手机给夏时，带着她下山。

“喂？”

“夏时，虽然这件事会让你回忆起来不想回忆的东西，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得问你。”邵方道，“你上次来鬼界，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那条蛇？还是带走了鬼界什么东西，以保护那条蛇为借口？”

夏时不语。

“无常大人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偷的。”邵方继续道，他的声音没有生气，没有知道事实之后的笃定，只有一种无奈，“我在鬼界待了一段时间，大概查了三年前的案子。夏时你……你偷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摆平，只有无常跟阎王的我不能，你……”

“那是我的东西。”夏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还回去的。”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良久，邵方才换换吐出一个字：“好……”

“还有其他的事情？”

“暂时没有，我给你我微信号，你加我吧。”他说。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嘈杂声越来越大。

夏时挂断电话，把电话还给夏刻，夏刻接过之后问她：“邵方还在鬼界？”

“可能吧。”夏时回答，“你问他干嘛？”

“这手机他的，想还给他。”夏刻答。

两人已经走下了山，来到了那辆保时捷旁边，夏刻给她打开车门，顺手狠狠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夏时嗷一嗓子捂着自己的脑袋，直接跳了起来，却又碰到了车顶，再次跌坐下去。

“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会找事儿呢！”夏刻砰得关上车门，自己上了主驾，带着夏时回了学校。

邵方跟夏时分开后去了鬼市，找到了邵弘轩。散魂剑依然在他的手中，鬼市鬼来鬼往，见这人手持散魂剑，自然不住往他身上瞟。

虽说邵方刚从囚禁的状态下出来，已经算是很狼狈的了，但毕竟是在鬼市嘛，什么鬼样子的没有？

两人来到一家茶馆，推门入院，便是一座人为修建的一座小桥，上面雕刻着龙纹祥云，细细的流水从桥下滑过，能够捕捉到轻微的水声。水汽缭绕，上面能看得到一片片的睡莲。

再向前，两层的茶楼。这儿有人有鬼，大多为古人装扮，也有几个现代人的装扮，若是在现代人眼中，这里有点像大型cosplay现场。

二人向店家打了个招呼，要了壶茶，便在里间坐了下来。邵弘轩也不跟邵方废话，开口问他：“怎么，小邵，家主，判官大人。下面准备做什么？你可是把邵家重入阴阳行当的事情给坐实了。”

“我知道。”邵方道，“我没什么要干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该干啥干啥。”他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模样。

“啧，跟你说正经的。”邵弘轩瞪了他一眼，“耍纨绔的性子先等会儿，你跟夏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无常肯定会知道的。那件东西……真的没办法拿回来？”

“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没什么。”邵方道，“大不了我跟无常兄不走一路就是了。”

他的话随着茶香，飘出了窗外，落在不远处一只停在柳树上不知名的鸟的耳朵里。它震颤着翅膀，扑腾两下飞上了天空，羽毛不知何时落下一个，随着风滑进了细流之中。

很远的地方，无冥塔的顶端，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等待着他养的鸟回来。

“无常哥哥，你看什么呐！”塔的顶层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之后是一串铃铛的响动。无常眯起眼，看到了远处飞来的鸟，于是翻身从顶端下来，钻进了最高层。

眼前是个穿着黑色洛丽塔洋装的萝莉，欧洲人的血统在她的脸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她瞳孔是深红色的，此时正带着无害的笑容，看着这个穿着白衣汉服的东方男子。

违和。这比看见出现在同一个时空里面的现代人与古代人还要违和。

无常微微拱手，道：“死神大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东方找我？”

小女孩也弯了弯腰，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头上的帽子两边带着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想你了嘛！”她笑着说完这句话，一瞬间便收了自己所有表情，木讷又冷酷地说着接下来的话：“找到圣器了吗？”

“找到了一些，其他的还在继续。”无常回答，伸出手臂。窗外飞进一只鸟，稳稳落在他的胳膊上，“很快，就能找回来。”

“好。”死神女孩道，“圣器集齐要很长时间，不急。”话锋一转，她又笑了起来，“无常哥哥，我来都来了，不请我尝尝东方美食嘛？”

“谢某自然不敢怠慢。”无常没有去看死神，眼睛只看向地面，似是一副极为谦卑的姿态。只有认识他的人才明白，无常的谦卑是天生的，身份地位与自身的能力实则不下于面前这个死神女孩。

“哎~”女孩发愁一样叹了口气，嘟起嘴，“你说，我们这养的打工人帮天去找这些东西是图什么，还不给涨工资！”

“天命不可违。”无常平静地回答，带着女孩走下无冥塔。

“不说这个了，无常哥哥，你看我学你们这边的语言是不是很快？”

“法术学会的，谢某不予评价。”

“你这人怎么这样！”

飞鸟已经在停在无常手上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件事。只是他平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