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幻境

走入鬼魂所设屏障，夏时转眼在看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学校，自己分明是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面，桌椅摆设无不精致，简直差点让人以为自己是真的到了不知是谁的家里。

客厅沙发的后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夏时走近看了看，那正是死去的宋雨佳跟她的家人。

夏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照片看，正想伸手去碰一碰那幅照片，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两下，她一个激灵，立刻回身，只见邵方站在她的身后，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照片上，女孩笑的很开心，跟爸爸妈妈抱在一起。邵方看了看手表，示意夏时跟他一起，走到一个挂着一个白板的屋子前面，上面赫然是“宋雨佳”三个字，旁边画着一些卡通画。

“邵方，你怎么跑来了？”夏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我还没问你怎么明知道前面又鬼还硬要往人家圈套里面钻的。”邵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答非所问，但是夏时怎么听都觉得有种“担心你”的感觉。话音刚落，屋子里的门咔哒一声，不知是谁打开了门。

夏时觉得自己呼吸快要停滞了，邵方瞥了她一眼，道：“没事，这是那只鬼幻化出来的幻境，他们看不到，也碰不到你。”

果然，进来的那个人正是还是人的宋雨佳，她似乎格外疲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目光放在电视机的一角上，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正出神，电话响了起来，宋雨佳似乎才回过神，想站起来，可是却没那个力气。好不容易，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接了电话。

“喂，二叔……”

“嗯，我刚到家，正在……”

“好……”

她的声音很弱，很小，似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夏时想上前两步，可是又怕自己在这幻境里勿触什么东西，迈出的脚步又收了一下，转头看邵方。

邵方看出来她什么意思，伸手想拉她，夏时却在他触碰到自己手的时候，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邵方扭头看她，发现这姑娘莫名脸红，就知道自己对这个脑子里都是男女有别，对拉个手都比较敏感的姑娘有点唐突。抱歉地笑了一下，转而示意她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到电话旁边。

夏时清晰地看到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那上面是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的不是四班那些同学们所说的怀孕，是y道感染……不知为什么，夏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邵方目光也落在那张纸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时针与分针交错，在客厅的钟表上显示着错乱的时间，时间明明是正午，客厅的落地窗上却映照出只有夕阳西下的时候才能看得到的昏黄色光晕，把面前这个刚刚挂断电话的女孩的身影拉的很长。她呆楞片刻，缓缓从自己放在玄关的书包里抽出一个本子，上面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一个古代人物，伸手向一束将开未开的杏花。

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似乎是宣告着死亡的倒计时，伴随着秒针的滴答声，宋雨佳脸上流露出万分的恐惧。

夏时没有继续看下去，男人打开门，拉过宋雨佳之后，她的视线完全被邵方遮住。

男子的手掌完全挡住她的光源，温热的力量从眼睛周围扩散开，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钻入鼻尖，邵方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别看，听话。”

夏时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听话过，就算是她哥，让她不看的时候她也绝对会因为好奇去看一眼。当然，长不长针眼又是另一说的。只是这时，她虽然好奇，却也真的没有动继续看下去的念头。她甚至转过了脸，面对着邵方，没有看他的脸，目光下垂，落在那被他随手插在衣兜里面的判官笔，耳边是花瓶倒地的刺耳声音。

良久，捂住她眼睛的手缓缓松开，夏时耳朵里充斥着的其他声音也逐渐消失，她这才回头看去，那个禽兽不如的“二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有衣衫凌乱的宋雨佳一人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收拾满地狼藉。

无声无息，在这个已经麻木了的女孩脸上，两行泪悄然滚落。

“这……”夏时转头看邵方，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面前的场景。面前这个小屋却随着他的手改变样貌。

“夏时。”邵方突然开口喊她，然后指了指手中的手机，上面有一通来电，上面显示显示一个“生”字。夏时不明所以，就听邵方道，“你哥的电话。”

说完，自己接起电话，把它贴到了夏时耳边。

“喂，哥……”

“夏时，你没事吧？”夏刻的声音显然有些着急，电话的通讯质量似乎不太好，带着电流的声音，夏时听起来有些难受，那股奇怪的戏腔音调再次钻进了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夏时，你不要吓我！”夏刻的声音大了一圈，随即又降低了一下，“邵方听电话。”

夏时很勉强的才从那乱七八糟的声音之中分辨出夏刻说的什么，开口道：“我没事的，哥。”之后示意邵方听电话。

面前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邵方把电话贴在自己耳朵上，然后从衣兜里拿出判官笔给夏时。

“嗯，你别着急，我会带她回去的。”

“放心，她要是伤一根头发，我拿头谢罪，怎么样？”

“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结束，你回头还是给你妹说清楚，不要没事找事。眼睁睁看着前面又鬼，自己往前面冲。”

他结束了这一通电话，对夏时道，“你拿着防身，回头还给我。”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学校里面，这应该是老师的办公室，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是谁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迷你精巧的复古时钟，小小的钟摆一下一下的晃动着，现实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高三是刚刚放学的，宋雨佳抱着厚厚的一沓试卷放在那个摆放着时钟老师办公桌上，扭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转头正准备走，一头撞在了那个老师身上。

“雨佳，怎么这么慌张？”男人的声音传来，他低下头，就在宋雨佳耳边道，“今天可是星期五。”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刚从耳鸣状态回来的夏时又是一个激灵，一只手似乎是无意识的攥住邵方的袖口。

邵方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没拉拉链的校服外套上面。

“你……不想看的话，把外套脱了盖头上吧。”邵方说，“要走路的话我带你走。你这一脚踏进鬼所设幻境里面，我要是强行出来的话，可能要换个地方出来。那就不知道你哥能不能在某个荒山野岭上面找到你了。”

他说完，又笑了起来，桃花眼弯了一下，带着调戏地说道：“不然……你要是愿意跟我走，我倒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