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仙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只能跑能跳会叭叭叭的团子了。
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与煕东如出一辙,小小年纪,就深谙狡黠的奥义。
只是这一年,她许了个生辰愿望,“爹爹!我们出去玩叭~我听见外面好热闹呀~”
阿泤手一松,筷子从手心滑落,抬头便见煕东漆黑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她。
阿泤忍不住颤了一下,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道:“我不去了,你,你和良仙去吧,我,我吃饱了。”
小良仙坐在高高的婴儿凳上,晃着的小脚丫一停,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小脸一垮,憋着眼泪,问他:“爹爹,娘亲不想和良仙一起玩吗?”
煕东摸了摸良仙的小脑袋,温柔地笑道:“娘亲骗良仙的,她回去换漂亮衣服啦!良仙乖乖在这里等爹爹和娘亲一会儿好不好?”
小良仙十分用力地点头:“嗯呐!”
煕东推门进去的时候,那姑娘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默不作声。
煕东骑到床上,轻轻把姑娘的手臂拉下来,喊她:“阿泤……我们陪良仙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我没教她,没教她……”
“我知道,阿泤,我知道。”
她脚上有一条链子,宝蓝色的珠宝镶嵌,熠熠生辉,宛如深海之泪,是多少女子艳羡的瑰宝。
但它只是一件出奇漂亮的脚拷罢了,每一次,只要他觉得她有离开的想法,就会重新把它扣在床尾的寒链上。
那条寒链,刻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阵法,锁了她七年,整整七年!
有谁知道她曾经骄傲,不将仙门放在眼里。
有谁知道她曾经肆意,不为仙门规矩束缚。
有谁知道她曾经是只被人宠坏的狐狸。
她真的怕了,他对她再好,都抵不住他把她锁起来恐怖。
当你知道自己堕入深渊,那种只听得见自己嘶喊的无力,那种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绝望,会把人磋磨得发疯。
“阿泤!”煕东扶着她的肩膀,又强迫人抬头看他,“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真的!”
阿泤侧头看他衣袍边上的寒链,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不能信他……
煕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把人抱住,轻轻拍着姑娘的背脊安抚,“阿泤你看,真的不会了。”
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杏眸微垂,看见一缕黑色的雾气慢慢缠上寒链,倏然一绞,“碰!”一声,曾经利剑难断的锁链,碎成了星星点点的蓝芒,凭空消失在眼前。
她瑟瑟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弱声求他:“还,还有……脚……脚上的……”
“好。”他柔声应下,托起姑娘的脚腕,当着她的面拆下,揉成齑粉,又轻声哄道:“良仙在等着我们呢,阿泤舍得她伤心吗?嗯?我们换好衣服去接良仙好不好?”
姑娘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嗯……”
他解下了她的锁,也解下了自己的锁,不再折磨她,也不再折磨自己。
阿泤这么爱良仙,早晚,也会重新好好爱他的。
万年光阴,煕东从未抓住过光,第一次渴望,是那只皮软毛华的红狐狸,手忙脚乱地冲到了他怀里,怂得不行,偏生小尾巴撩到了他心尖尖上。
“阿泤,我们以后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