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她!只要您一句话!您救救她!呜……救救她……”
“惊尘,起来!成何体统!”这话是雪如尘说的,骨子里生来高傲,他不喜雪惊尘以如此姿态行跪拜之礼,即使,那人是他们的师尊。
风沁银白的鬓发,一丝不苟,苍老的眼眶里按着一双淡漠的眼,他的弟子,重重地跪在他身前,眼眶泛红,温润的眸子,许是记着山门训示,才强忍着没掉下眼泪来,但他只轻轻瞥了一眼,仅此而已,多余一句也没说。
继山海云城元同子之后,解脱谷居仁、流明来慎句,这两人,亦不曾留手。
一发而不可收拾,徵子风知道,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这么对她的。
他怎么能舍得这么对她?
可后悔,说什么都晚了。
步妶握着一柄秀气的长剑,挽了个剑花,轻易便破开了凝滞的空气,她瞥了一眼雪惊尘,对风沁道:“风沁仙尊,若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我送你个人情未尝不可。”说着,便又扬剑对准了,趴在血泊里,粘了一身血土的姑娘。
“不!”雪惊尘急忙一把扯住风沁的袖子,而后一句几乎是用尽了全部了力气:“师尊!我可以!我可以取阿泤一碗心头血!请您饶她一命!师尊……上天有好生之德,阿泤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此。”更何况,她何错之有?
步妶可不想雪惊尘坏她好事,当下抬剑就要砍下去,“我倒要看看这柄剑倒底如何!”
轻剑将落的刹那,风沁终于:“住手!”
步妶眼神一厉,故意当作没听到,一剑破风,千钧一发之际,“叮!”一声脆响,是雪如尘闪身上前,挑开了步妶的剑。
步妶气急:“雪如尘!”
雪如尘蹲下身,把半人半狐的姑娘捞起来,也不嫌脏,就抱在怀里,对步妶道:“师尊说了,住手。何况,既然已有解毒之法,步妶仙尊还想要做什么?”
临阙看不懂雪如尘到底在想什么,是出于对雪惊尘的维护,还是出于自身的同情,或者,是愧疚?
男子对女子,愧疚,只要成为一种羁绊,一样会成为情愫。
因为,大部分人,都分不清,什么是愧,什么是爱。
……
“惊尘……”阿泤疼得迷迷糊糊,眼睛睁不太开,要闭上,而闭又闭不踏实,还是要颤颤巍巍地睁开,“惊尘……”
她指甲里扣紧了许多的泥沙,细碎的石子,嵌在细嫩的皮肉里,已经不再好看了,也疼的碰不得了,却还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
雪如尘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觉得,认错人也好,起码,等会儿,不会太伤心。
……
雪惊尘握着匕首,听着姑娘冲着他的兄长,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名字,他不敢说话了。
不敢说,“阿泤对不起。”
不敢说,“阿泤不要怕。”
不敢说,“阿泤原谅我。”
匕首扎进心脉的时候,一如他所想,畅通无阻。
他看着哗啦啦砸进瓷碗里的鲜血,觉得讽刺,最讽刺的是自己,玄门里,他是她最后的信任,连心脏都能毫不设防,但他却要以保护她的名义,把刀捅进她的心脏。
“惊尘……疼……呜呜呜……疼……”
雪如尘看着弟弟央求的视线,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了姑娘的眼睛,温声道:“阿泤不怕,很快就过去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