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姑苏有一玄清寺,座落远山长水间,掩映苍翠,山景妙,人景也妙。
但最能说道的是玄清寺的两只狐狸,一只红的,慧安大师所养,在门内。一只白的,野狐狸,在门外。
香客每每上山礼佛,身前或身后,总能瞥见一只哼哧哼哧爬山的白狐狸,还是九条尾巴的,那尾巴尖曾到脚脖子上都能吓得人一激灵。
伤作祟,安则灵。
时间愈久,两相熟识了,白狐谒佛,反到成了玄清寺一景,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这厢慧安在洒扫,景湜在它扫帚前乱窜,“小和尚,小和尚,小阿泤呢!你是不是又让她抄佛经了!我和你港,我们做狐狸的,天生爪子张不开,握不了笔,你怎么能强狐所难。”
扫帚一顿,落叶被堆作一堆掩上,慧安低头,深灰色的眼轻敛,他看着它,道:“天无绝人之路。”
“景湜,景湜!我抄完辣!今天去哪里玩?”
众人听着这小娇娇的声,便见一只小红狐狸从高高的门槛内,一跃而出,身后张扬的尾巴,像一朵绚烂绽开的花,扬一扬,晃一晃,比那河岸柳梢更曼妙。
景湜奔上去,小爪子就地一铲,露出小肚皮,完美接住,尾巴又撩撩拨拨,“我听说姑苏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那鱼又大又肥,做得别有一番滋味呢!”
阿泤舔了舔嘴角:“吸溜~”
景湜趁机吧唧了一口小狐狸的脸蛋,开开心心道:“那我们走叭~啊!”
外地的香客们眼看着慧安顺手一扫,便把那灵性得很的白狐狸给扫下了山,立时呆愣当场,“这……”
相比而言,半山腰的常客,眼见那一团噔噔噔滚来的白毛球,还能淡然避开,任它“一往无前”。
有人解释道:“那是大师在历练他。”
那些外客大悟的模样,“原是如此。”
阿泤从山道处收回视线,转身扒住慧安的裤脚管,仰头,嘴一瘪,道:“我想次鱼~”
慧安蹲下身,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问她:“抄到哪一卷了?”
阿泤挺起小胸脯:“抄完了!”
慧安轻轻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起身,道:“回去吧,别乱跑打扰师父清修。”
阿泤一下捏紧了慧安的长褂边,心虚道:“第十卷了,还有五卷。”
慧安:“嗯。”
阿泤:“那我可以去次鱼了嘛?早去早回,不乱跑!我保证!”
慧安低头,被小狐狸水盈盈的眸子晃了一下,便点头。
“好耶!小和尚,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哒!”
慧安一愣神,小狐狸出溜一下就么了影,他看了那山道尽头许久,突然失笑,喃喃道:“道行还浅呐……”
慧安笑得时候,眉心艳丽,众人惊叹,佛子永隽,可惜是个冰塑的人,温乎如莹,也不过昙花一现。
有人禁不住要问:“这位兄台,我看这小师父是不是偏心了些?”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姑苏的规矩,向来是穷养儿富养女,那只红狐狸是个女儿家,自然不能又打又骂的硬来。”
“我看古籍上说,这狐狸精化形多貌美,兄台,可有见过那小狐狸的容貌?想是如那云梦之浦的神女,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姣丽兮!”
“嘘!佛门净地,五蕴皆空,可别说这些。慧安大师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