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抉择一念

碧溪正以几乎是放肆速度在四处冲撞，好像要把这几天闷出来的和以后一定会被闷出来的的烦闷一起发泄出来。

魏尘对于这百年不变的景色并没有什么感慨和欣喜，但干等着也实在是无聊。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琴。

也不弹什么调子，只是单手压在琴上支着上半身，看着不知道哪的风景，偶有所感或心情微动，随手拨撩几根弦，便自成一种小境的天地和鸣。

犹如半个悬浮的明亮天空般的月亮挂在天边，两人各得其乐。不与交流，却无声胜有声，恰到好处的安静。

谁也不知道危机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人们前行的路上，这将是他们很快的、短暂的、最后的幸福时光。

而促使这个无法避免的危机大大提前了的，是折尘一个瞬间的善意决定、是促使他下决定的碧溪那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如果知道善良是致死的因素，你还会选择吗

如果知道善良是致死的因素，你还会选择它吗。

“哎呦”碧溪哀声叹气的捶着腿一屁股坐在魏尘旁边，跑脱了…腿抽筋了，“累死了”碧溪扭头看向魏尘“公子我饿了，你饿了吗？咱吃点？”问完就觉得自己跑傻了，公子是不会饿的。碧溪呵呵干笑着打开竹篮“我自己吃…自己吃。”

魏尘正沉浸于想的事情中，听见碧溪没什么要紧话的内容、也就没搭话的意思。手指依旧没规律的随手划拉着琴弦。碧溪吃饱喝足跑不了后，只好乖乖坐在魏尘旁边赏月亮。

但说实话，赏月这种高雅的事情向来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思，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时不时无规律出现的美妙催眠曲。魏尘脱离思绪向后看时，碧溪理所当然、毫无悬念的闭上了苦苦支撑的眼皮，趴在装吃食的竹箪上睡的正香。

魏尘将身上的外袍随手一甩，外袍准确的轻飘飘罩住了竹箪。外袍离身的那一刻，折尘回复了真容。

这时的仙君不再歪扭、正襟危坐于琴前，两手修长的手指轻抚在琴弦上，对着月空弹了一首衔接流畅完整的曲子。曲子不知名和出处，因为是即兴之作。曲风飘忽不定，却整首柔转平和、空灵轻盈，像这片小天地普照的温和月色。

曲罢。这个小天地里短暂的一片安静，一种时间都停止了流逝的绝对寂静。折尘起身，身后的琴不知消散去了何处，看着睡熟的碧溪——身下空荡荡的竹箪，不是给公子准备的吗……自己倒心安理得的吃了个精光。

折尘摇头笑了笑，这要是在人间，当差当成这样可是会受罚的。有风吹过，仙君发丝扬起。发丝落下之时，这片小天地的云海中早已没了人的身影。

这片刻的讲给一个名为碧溪的小女孩的童话，结束了。开启的，是噩梦的入口。

金色海棠香，你闻到过吗？那种清清浅浅绝不会引人难受的雅致香气，却能撩动心神的气息。

现在沈丹就闻到了这种香气，她看着面前久不出现的百晓生。他给她提供了两个信息：一、她找的人绝不会对任何人偏心，并且不会有人能在他身边停留超过五个时辰，现在有了；二、这个人可以被替代。如果她努力的话，也是可以的。

“金色海棠香…果然格外有魔力呢”沈丹咯咯的笑了。

百晓生给她的两个信息都在引诱着她去对碧溪做点什么，这是个不知名的陷阱，需要一把踩爆第一声雷的枪。现在无疑他的判断是，她是那把枪最合适的人。如此低劣的诱惑痕迹的掩饰手法。

却非常合心意的奏效了，“很好…很好”沈丹悠悠的撇了撇手“我上套了，这香气…还真是难以拒绝的害人不浅”

黑袍上的金色牡丹暗纹动了动，百晓生依旧是那副有理有貌的样子，甚至可笑的对沈丹拱了拱手报以一礼“我会帮你”，然后在沈丹的嗤笑中离去了。

那是给死人的礼。

明知会死，还假惺惺做什么态！沈丹潇洒的回身准备去了。毕竟……这九成是和成婚一样一生一次的事情，不好好准备怎么对得起自己。沈丹紫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红色帷帐里的影子不再高大，又回到了又矮又胖的样子，只是好像虚幻了一些。

扶骨问道“爹，真的没有办法换一个人吗？只能玉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样……这个计划要是能顺利完成下去，最后直面全部压力和危险的只有玉儿一个啊！”

妖皇用那阅尽无数人的眼睛回头看了扶骨一眼，满是隐藏的极好的无能为力的悲伤，只有自己一人可察。“用尽办法，巨花只认玉儿，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既是妖界的公主、也不小了，应该为妖界做出一些牺牲。”

巨花是妖界不可多得的、或者说唯一的机会，作为妖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也不许放过的。至于最心疼的小女儿……只能希望最后结果并没有那样糟糕的落在玉儿身上了。

“妖界的人有异动了”天帝疲累的挥推禀报的人，在空无一人的殿中坐下。是妖皇发现什么了吗？该来的总要来，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它来想都不要想。天帝闭上眼，沙哑道“祝斯…把对折尘的事都缓一缓，现在先停止一切活动。”

“叮”空气一声轻鸣表明着已经收到。天帝睁开眼睛“把这些东西都扔给妖界头疼就好。”

折尘将熟睡的碧溪安置好后，碧溪睡的连个泡都没响、一点感觉都没有。折尘看一眼睡着的碧溪，带上了屋门。

“吱呀”一声，夜空中刺耳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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