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待在太晨宫养伤这几日,九重天却是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九霄云殿不知被谁半夜给砸了,而天帝竟上朝时才发现,气得当场大怒吐血,醒来之后发誓一定要查出此人;二是火神旭凤同洛霖之女锦觅纠缠不休,旭凤甚至跑到洛湘府找了几次,不过最终都无果,有次还被水神扔回栖梧宫,闹得沸沸扬扬。
“荼姚这次脸可算是丢尽了。”
彦佑借润玉的便利也留在了太晨宫。他一水妖能够待在这九重天灵气最盛的地方自是欣喜若狂。每日除了修炼,便讲讲外头的事给润玉听听,权当解闷。
“自作自受罢了。”润玉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在园子里头喝喝茶,恰逢太晨宫的海棠花开,纷纷攘攘的,颇有一番趣味。
“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彦佑放下茶杯,咬牙切齿。他对荼姚之恨,又何曾少半分。
“倒也不急。”
少年白玉般温润的手指捏着青瓷杯,唇角微微扬起,眸底的情绪深不可见。
他当然想荼姚死,可他知道,对于荼姚来说,死,是最容易的。他要让她一点点坠入深渊,后悔绝望却无能为力,生不如死。
“这样更有趣,不是吗?”
润玉声音几不可闻,眸子在阳光底下泛起点点细碎的光芒,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什么更有趣?”
手中的杯子被人轻易拿走,润玉转头,坐在身边的彦佑不知何时成了紫衣青年,他好整以暇地撑着头看自己。
东华见少年终于发现是自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继续道:“你刚才说,什么更有趣?”
“没什么。”润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听闻凡间好多东西比天上更有趣,想要去看看。”
“唔。”
东华心中一动,他喜欢凡间的东西,那……等他有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带他去玩。
“帝君,我身子已经无大碍了,想回璇玑宫去。”
润玉道,他确实已经在太晨宫待太久了,若是让荼姚知道,怕是又会生出事端。
“可以,不过这个给你。”东华手腕一转,出现一管翠玉长笛,“我近几日不在九重天,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用它唤我。”
“可别再像上次一般,没几日就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润玉接过玉笛,心中划过一抹暖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非常感谢东华一次次的出手相救。
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璇玑宫。
润玉摸了摸魇兽的头,后者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呦呦地叫了两声,听着颇为欢快。
“殿下,火神来访。”
“本殿晓得了,请他进来吧。”
润玉笑了笑,就准备去见旭凤。璇玑宫园子里有张石桌,他经常在那里与旭凤饮酒。
旭凤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来了,笑着坐在他对面,斟上两杯酒:“旭凤甚是想念兄长。”
润玉脸上也噙着一抹浅笑,虽然荼姚恶毒,但他与旭凤从小长大,兄弟情深,况且荼姚所做之事旭凤皆不知情,所以他不怪他
旭凤端起一杯酒:“旭凤知道兄长悲痛,可她也是有苦衷的,看在母神这些年待你如亲生的份上,还望兄长不要怪她。”
润玉一愣,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大义凛然的人,感觉有些陌生,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他突然就明白了,所谓的兄弟情义,不过是尊贵的火神殿下闲来无事的施舍罢了,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火神殿下不必多言,我尚在服丧,不能饮酒。来人,送客。”
润玉声音冷冽,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转身便走。
既如此,旭凤,我们也无话可谈。
内殿。
月光倾洒进室内,映出少年无神的脸庞。
润玉手中握着一管玉笛,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却思绪翻涌。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旭凤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她骗我上天,杀我母亲,伤我灵兽,我亦险些命丧她手。你作为她的儿子,不劝她便罢,却只一杯酒,一句苦衷,便要叫我放下这血海深仇。
怎能放?如何放?
“旭凤,你当真是可笑得很。”
你说她待我如亲生,呵,这一切不过是她固宠夺权的戏码而已,而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在九重天这么多年,我是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身上之伤,心上之伤,你又何曾知晓?如今,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放下?!
润玉握紧手中的长笛,手指有些发白,眼神却冰冷入骨。
“荼姚,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