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黑魔王

英国绝大多数小巫师听说过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字是从邓布利多的巧克力蛙卡片上，他们只知道这是曾经被最伟大的霍格沃茨校长打败的某个黑巫师。哈利·波特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字就是在自己一年级时去往霍格沃兹的火车上，不过他从来没好奇过格林德沃是谁，也从未想过他现在会坐在自己对面，而旁边坐着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独生女，菲尼娅·邓布利多。

赫敏和罗恩在他们正式见面前把他没来到陋居时二人与之相处的内容和盘托出且达成一致：尽管格林德沃顶着初代黑魔王的名号且目前仍处在保释阶段，但他们认为这位老人和一心想要哈利命的神秘人并不是同路人。至少罗恩是真的感激他治好了乔治的耳朵，赫敏也赞同他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巫师，如果格林德沃真的和他们站在一边，那么哈利的安全便又增加了一分。

面对坐在对面的哈利，老盖勒特也是不止一番地打量着这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小伙子：他带着一副旧眼镜，顶着有些乱糟糟的黑头发，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绿眼睛，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突出的地方。而这个年轻人很快就会成为预言中的救世主，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盖勒特看出这个年轻人勇敢、热血、善良、正直，有些鲁莽但富有领导力，还有两个十分要好的朋友，但仅仅是这些优点就能让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他刮目相看吗？

“我想我们应该直接进入主题，波特阁下，”盖勒特最终放下茶杯说道，他还是喝不惯英国的红茶，“根据预言，你会是打败伏小子的天选之子。菲尼娅告诉我阿不思将一个可以引领我们取胜的重要任务交给了你，是这样吗？”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哈利有些不解，也没有完全放下对盖勒特的戒备，但听到盖勒特直呼教授的名字时，他总觉得这个人又和邓布利多关系匪浅，“你和邓布利多教授曾是宿敌，为什么现在要来帮助我？”

“真是好问题，波特阁下，”盖勒特的异色瞳在那么一瞬间露出嘲讽的神色，似乎只有哈利注意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眼神，“阿尔和我曾经的关系比你和小韦斯莱阁下还要更亲密。何况，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看得出来，你毫无头绪，我说的对吗？”

哈利被他的言语弄得有些烦躁，的确如他所说，他现在除了那张署名不明的纸条外没有任何魂器的线索。在经历了一番快速的思想斗争后，他才对盖勒特说道：“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毁掉伏地魔的魂器，他认为伏地魔拥有不止一个魂器，我们已经摧毁了其中两个，但我们对剩下的魂器知之甚少，除了一张被放在假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挂坠盒里的不知道是谁写下的字条。”

赫敏顺势拿出了一直保存在手包里的挂坠盒，打开后将里面的字条也一并递了过来。盖勒特快速读了上面的文字后，他的目光在署名上多停留了一会，接着他将纸条地给了菲尼娅。

会是他吗？盖勒特在心中默默问道，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等待菲尼娅的答案。而菲尼娅从见到字条上署名的那一刻起，蓝色的双眸中露出了藏不住的温柔和思念。

半晌后菲尼娅给出了答案：“是他，R·A·B，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我认得这字迹。”

“小天狼星的弟弟？”哈利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的教父曾在他的族谱树前指着他弟弟的名字讲述他们的故事。哈利记得小天狼星指着被烧毁的曾属于自己的名字旁，那个少年的画像说道：尽管志向不同，可他们曾经十分要好，直到雷古勒斯加入了食死徒，他们才彻底分道扬镳。

可菲尼娅没有理会哈利，她静静抚摸着那张已经泛黄的字条，轻声说道：“所以这才是你去那里的原因吗，雷古勒斯？这就是你让克利切隐藏的秘密吗？”

菲尼娅的思绪正逐渐被悲伤填满，正当她准备甩开这些哀伤的回忆时，一直手试探般地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你还好吗，菲尼娅？”

她转过头，看到的是曾在父亲的脸上见到过而如今来自于眼前这双异色瞳的担忧的眼神。“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下次再谈。”盖勒特接着说道。

“不，我没事，”菲尼娅交回给他一个足以让他安心的目光，“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痛里。”

见菲尼娅并没有被曾经恋人的遗物影响得失去理智，盖勒特也放下心来。菲尼娅最后看了字条一眼，便将它还给了哈利三人，她解释道：“当初雷古勒斯应该是将真正的魂器取走，交给了他的小精灵克利切。而真正的魂器应该仍由克利切保管。哈利·波特，去见克利切，你现在是他的主人，加上这张字条，那么他会把真正的魂器交给你的。”

“你去过......那个山洞？”，哈利稍微消化了下菲尼娅的这番话，犹豫着说道，“你知道那个山洞里藏有魂器！这个魂器的位置是你告诉邓布利多教授的？”

“是的，”菲尼娅倒是没想到哈利会问得这么直接，这种直言不讳的样子让菲尼娅想起了他的父亲詹姆·波特，“不过我一直以为雷古勒斯是将魂器藏在那里，并不知道他替换了假的魂器。说起来有些可笑，我曾以为我了解他，可我居然误会了他这么多年，居然今天才见到这张字条......”

菲尼娅靠在沙发上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哈利本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但盖勒特打断了他们：“摧毁魂器需要强大的武器，波特，找到真正的挂坠盒后，你们打算如何摧毁魂器？”

三人组陷入了沉默，见他们似乎都不敢说话，盖勒特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的两个魂器是如何被摧毁的？”

“一个用了霍格沃兹地下室蛇怪的牙，另一个是邓布利多教授毁掉的。”赫敏回答，看样子哈利早就跟他的朋友们说出了这些内容。

“用我的剑劈开的，”菲尼娅补充道，“爸爸本来打算用格兰芬多剑，但我觉得用我的比较保险。安布罗森王剑作为圣剑对付这种黑魔法效果显著。”

“安卜罗斯王剑？”，罗恩没听清菲尼娅说出的单词，“那是什么？”

“如果我说安布罗森王剑你不清楚，那么我说石中剑，你总应该听说过。”

三人听到佩剑的名字后脸上出现了神态各异的惊呼，而菲尼娅则是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关键时刻你们还得指望格兰芬多剑，因为我的这把只有我能用。”

“那可是传说级别的魔法武器啊！”，赫敏看向她的朋友们激动地说道，“所以你才被称为最强傲罗的吗？”

“当然不是，”菲尼娅摇头否认，“武器只是成为合格傲罗的一部分而已。你们还是需要想想其他毁掉魂器的方法，用来以防万一。”

在一旁最为冷静的盖勒特此时开口说道：“魂器的本质是灵魂碎片，一些能摧毁生命的方法也可以摧毁它。比如厉火，阿瓦达索命咒，再或者某些带有神圣属性的武器，圣剑或者圣枪。不过这一切都得在你们找到魂器后才能实施。”

“可关键就在这里，我们现在毫无头绪，”罗恩有些无奈，“对了，你们不是先知嘛，不能为我们预言下魂器都在哪里吗？”

听到这话，菲尼娅和盖勒特先是愣住，接着就像是商量好了般相视一笑，菲尼娅先解释道：“当然不能，预见具体的未来是很危险的，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改变已知的未来。”

“而且你们把魂器想的太普通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误解，”盖勒特接着说道，“伏小子不会随便让路边的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当魂器。只有本身就具有能容纳灵魂本质的物体才有可能被制作成魂器，所以魂器基本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们可以从这点入手。”

“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有关魂器的事？”哈利问道，“你看上去不像是制造过魂器.....”

“波特小子，我见过的黑魔法比你在古灵阁的存款还多。”盖勒特差点就笑出了声，“没有哪个正常巫师会制作魂器，就算是黑巫师也厌恶这种魔法，但历史上总有那么些头脑一热就会犯蠢的家伙。分裂灵魂只会让人变得虚弱、愚钝和暴戾，虽然不会死但也是活受罪，我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把灵魂分裂到五份以上，正常人这样做已经疯了。不过也许伏小子本来就是个疯子，所以他是个例外。”

“话虽如此，但他依然不可小觑，别忘了他手下还有不少忠心的追随者，”菲尼娅认真地向三人强调这一点，“今天鲁弗斯就会来宣读我父亲的遗嘱，他会把很重要的物品留给你们三个。在这之后直到你成年，哈利·波特，请一定要留在陋居，为了你，也为了我们所有人。”

换上了严肃面孔的菲尼娅仿佛变了一个人，从令人安心的邻家姐姐瞬间变成了干练凶狠的傲罗。不过面对这个同样以邓布利多为姓的女士，哈利本能地信任着她，就像信任曾经的校长一般。至于老格林德沃，他并不在乎他那些似有若无的敌意，只是他似乎从盖勒特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丝他和邓布利多教授的陈年旧事并不是人们一直以来以为的那样。哈利听到他直呼教授的名字，而从头到尾他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对教授的负面情绪，甚至和教授的女儿——他的监视者相谈甚欢。但哈利没有打算询问这些，他此时专注于如何能尽早赶到布莱克家的老宅取回真正的魂器，而盖勒特不用言语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别打算一个人单打独斗，波特阁下，”盖勒特打了个响指，分别用手指向了他身边的罗恩和赫敏，“多尝试着依靠你的朋友们，别以为你在拖累他们，那简直是在冷落你们的友情。”

菲尼娅和盖勒特都打算给他们三个留点时间，于是盖勒特难得准备给罗恩和赫敏放一天假，让他们不用进行训练，毕竟宣读遗嘱后他们还要研究一会那些邓布利多留下的遗产。所以在斯克林杰到来后，他就一个人在楼上的书房里躲清静，因为他直到自己不会收到任何遗产。但在宣读遗嘱后，菲尼娅和斯克林杰单独聊了很久。

二人是数十年的战友，有着难以想象的默契，在韦斯莱家的院子里，斯克林杰先是对依着栅栏的菲尼娅表示感谢：“我们都感激你找回了穆迪的遗体，毕竟眼下人手不够，如果不是你，我们只能放任食死徒将他的遗体带走。”

“他是我的老上司，虽然我现在不再是傲罗，但也不会任由食死徒侮辱他的遗体。”菲尼娅看着心事重重的斯克林杰，将一枚雕刻成洛林十字式样的银色钥匙递给他说道，“这是伦敦新的秘密据点的钥匙，足够你麾下的人使用。我让盖勒特帮忙加了厉火咒在房子外围，凡是追随汤姆·里德尔的人，进入的瞬间都会被烧成灰烬！”

“多谢了，菲尼娅，”斯克林杰结果钥匙向她道谢，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的信心，将钥匙收好后，他又说道，“我们还有一场漫长的战争要打，但说实话，将全部希望都押在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身上未免有些不公。”

“战争不会很漫长，鲁弗斯，预言中的日子就在不久后，”菲尼娅起身说道，“而我们要做的，是尽最大可能减少伤亡。记住，鲁弗斯，一定要在必要时直接放弃魔法部，离开那些拖沓的摇摆派是绝对的好事！我们需要真正忠诚的军队，不是一腔热血的普通人或者没有经验的傲罗们。哈利·波特的使命是击败里德尔，而我们的任务，是追击那些追随他的食死徒。因为总有一天，他们的恶劣行径会让我们成为普通人类攻击的目标。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末日降临。”

“我能确保马人、人鱼和巨人们会有六成站在我们这边，国际巫师联合会也支持我们的行动，尽管他们帮不上什么忙。黑魔王的恐怖不会一直蔓延下去的，”虽然形式严峻，但斯克林杰赞同她的话，并对这位经验老到的战士表示赞许，“但我仍需要你来训练我们的傲罗们，菲尼娅，他们大部分人经验不足，没什么实战经验，也不能精通太多武器。福杰为了显示在他的管理下魔法界的和平，早就把傲罗办公室的预算扣得干干净净了，我们早没了曾经的战斗力，反倒是你父亲的学生们似乎更灵活些。”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这也是魔法部不作为导致的结果，而我们正是要改变这一现状，”菲尼娅轻描淡写盖过了这一句，“招募对里德尔不满的巫师这项工作还得继续，多利用麻瓜们的设备，电子邮件、移动电话，这些狂热的纯血巫师和他们的支持者绝对不会去碰的东西。还有，如果我将来改造了麻瓜们的武器，你可不能将我送进阿兹卡班。”

“那些年轻傲罗们对这些东西用得倒是挺熟练，基本上一教就会，”提起正在训练的年轻人，斯克林杰为他们骄傲，但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菲尼娅强调，“不过出于保密法，你还是不要将太多麻瓜武器带入巫师们的视野，否则等那些懦夫看到麻瓜们那些比魔法更恐怖的武器后，他们怕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投入里德尔的怀抱。”

在这个问题上，菲尼娅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保密法保护了巫师世界不受侵犯，但也限制住了他们的视野，在全世界日新月异的变革后，麻瓜们未必过得比巫师们差，反而是巫师们在不可挽回地衰落。不过菲尼娅对此没什么意见，她坚信随着时间的发展，巫师们也会渐渐改变自身，只是他们需要慢慢来。

送别了斯克林杰，菲尼娅便返回陋居的书房找到了正在电脑前浏览着英特网的盖勒特。盖勒特靠着在菲尼娅的书架上找到的有关电脑的书籍自学成才，不仅能熟练使用互联网，甚至还在某个聊天室注册了一个账号。

“聊完了？”，盖勒特根本没有回头就猜到进来的是菲尼娅，“所以鲁弗斯·斯克林杰是你的老朋友，我看你们正在密谋些大事情。”

“你是因为我没带上你一起密谋而感到难过吗，盖勒特？我们只是商量了下那天我让你施加了厉火的据点具体要用作什么，还有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你怎么猜到是我？”菲尼娅关上门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到屏幕上显示他正在浏览【切尔诺贝利】、【中东战争】、【MI5】这几个词条。

“只有你进来是从不会敲门的，菲尼娅，”盖勒特靠在自己的沙发椅上有些神秘地问道，“让我猜猜，你不会让我去训练那些小傲罗们吧？”

“是我们一起，”菲尼娅强调，“训练还缺少实战经验的傲罗们，因为大部分参加过战争的傲罗都已经牺牲了。”

“那他们可真走运，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你这样的圣剑使来做导师的。”盖勒特幽幽地说完后继续盯着电脑的屏幕，上面是【MI5】的相关简介。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工作组织更好奇了些？”菲尼娅凑过来瞧了一眼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对这些有兴趣。”

“我年轻时这个组织就已经存在了，我记得二战时这种组织在英国一共有十二个，就像圆桌骑士一样，他们总是执着于这个数字。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自己合并其中十个罢了。”，盖勒特翻阅完这条不算长的网页，将屏幕上所有的页面都关闭后，他接着对菲尼娅说道，“不过，比起这些，我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你的故事，菲尼娅。你早就在观察我了，不是吗？我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那个1974年在纽蒙迦德，在我快要渴死时递给我那杯水的人就是你，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菲尼娅并没有否认，“先知可没有回溯过去的能力。”

“你手掌上的伤疤，”盖勒特的目光落在菲尼娅搭在桌边的手上，“两只手的掌心都有巨大的伤痕。最开始我还不能确定，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伤疤也会逐渐变淡，何况你是一位优秀的女巫，但你拿出石中剑的时候，我意识到你的伤疤是不会消失的，因为那是石中剑留下的伤痕，是誓约诅咒【GEIS】的证明。”

菲尼娅再次钦佩他的敏锐，她将自己的手掌翻过来，让上面已经变为棕色的伤疤面向盖勒特，“说的没错，但这是另一个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我会听完这个故事的，菲尼娅，”盖勒特已经关掉了电脑，转过身面对他的女儿，说道，“我有太多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