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落听得左卿辞喊她,立马侧身过去,见其微微睁眼,不由得喜笑颜开:“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左卿辞气息不稳,话语很轻。
“按从皇宫出来算,三天。”云落抓住左卿辞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三天了……”左卿辞叹口气,转而笑问:“你眼眶怎么都肿了?”
云落撇过头去,不看他。
左卿辞知云落心情,忙岔开话题:“你可知,这三天我做了什么梦?”
云落摇摇头。
“我梦见,我们在有山有水之地一起开了医馆。我秉着医者仁心,把诊金降到了五钱,你不允,追着我打,硬是要我提到十五钱……”左卿辞眼睛闪烁,似若星辰。
“若是真降到五钱,你还如何给娘子买首饰衣服?”云落含住泪,笑嗔道。
“也是,再穷也不能穷了娘子。”左卿辞摸了摸云落的手,“后来我们还有了女娃,整天嚷嚷要云游天下,你一瞪眼,她就不敢了。”左卿辞说着说着,笑咳几声,一股腥甜冲进嘴里,云落拿出手帕让其吐出,一看,帕上全是黑血。
“云落,要是我们能有个孩子……要是我能陪他长大,该多好。”左卿辞苦涩一笑,他自知不该做梦,一旦醒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痴人说笑罢了。
“左卿辞……”云落方想说她怀孕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哽咽回去。她还没想好要他经历这种得儿大喜到离世大悲的落差。
“怎么了?”左卿辞看着她,眼里浓浓柔情化不开。
“我会救你的,你要活着!”云落跪坐地上,与他额头相触。咫尺距离,气息相绕。左卿辞曾说他们之间隔着一寸相思,但于她来讲,这份相思太远,差了个了生离死别。
“小疯子……”左卿辞拍拍云落的脑袋。他现在不敢跟她许诺什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活着,只要能多活一天,便能晚一天忘了她。
“师父,你醒了!”白陌端药进来,见左卿辞睁开眼,激动得差点把碗摔了,“快来人,快来人!师父醒了!师父醒了!”
“白陌,我还没死呢,鬼叫什么?”左卿辞笑骂一声,又开始咳嗽,白陌赶快上前,替他揉抚胸背。
“师父,我们真的担心死了。这几天你一直高烧不退,师娘日夜守着,眼都没合。”白陌瘪嘴忍泪,看看云落,又看看左卿辞。
“云落,辛苦你了。”左卿辞望着云落,眼里都是歉意。
“没事,只要你能醒过来,再苦我也愿意……”云落话说了几句,又哽咽起来,她强颜一笑,不再多言。
窗外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
“怎么这么热闹?”左卿辞问。
“是孩子们在玩雪。”云落轻答。
一夜冬雪山野白, 顽童戏雪敞开怀。
左卿辞央白陌扶他坐起,云落担心,便坐在他身旁为他时不时送些内力。左卿辞看着窗外孩童肆无忌惮地嬉笑玩闹,心也渐是安宁。
恍惚间,他看到云落一身红衣站在雪中,巧笑嫣然,像是梅花傲雪;他还看见一个女娃娃,歪歪扭扭走在雪地里,咿咿呀呀喊着“娘亲”;还有一个跟他很像的人,远远的朝那对母女喊“天冷快回家”……
都是梦啊!
但他已经满足了。最后的日子,挚爱之人就在身边,不必再想江湖恩怨朝堂纷争,就这样清清静静,过着平凡生活。这是他十年的梦,如今,他终于握在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