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出柜（下）

夜幕已至，寒风吹谑段蓝色的天空，让人窒息。

　　屋内孙晓磊和范唱并排而坐，范唱把枕头垫在腰部，上半身靠在白色雕花的床头木上，孙晓磊则直接靠在靠背上。

　　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很紧张的，范唱手里摆弄着遥控器，电视的台数一直在变换，旁边的孙晓磊把聊天栏调到父亲的界面，编辑了很长的一段话，最后都删了。

　　“怎么了？打了这门长时间的字就删掉了？”范唱眼睛一直在孙晓磊身上。

　　“没，我只是觉得这样说有些唐突。”

　　“那你打算……”

　　“还是慢慢聊吧，不想单刀直入，万一我爸他不同意这样不是伤害了他的心？”

　　“嗯，确实。”

　　“要不你去做一点别的事，别看我，我有些紧张。”范唱在旁，孙晓磊确实有些惶恐，他怕父亲突然回复的拒绝，或者是其他不利于之间感情的事情。

　　“行，你先聊着，我看看段子。”

　　范唱很自然的把头转到另一侧，电视的声音还放着，就好像这个空间内的背景音乐，缓解压抑的环境。

　　“爸。”第一句还是叫了爸，“在干嘛？”

　　“在家呢，怎么了儿子？”

　　“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说吧。”

　　孙晓磊最开始想的特别好，如果和父亲说了话，父亲回复他，他就直接迈入话题，可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胆怯了，不敢提这个问题，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一通又删除了。

　　“你是想买着东西手里没有钱吗？”

　　“不是，我其实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关于我的秘密。”

　　“嗯，好的，你说吧我听着。”

　　父亲还发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你觉得人的一生是要为自己而活吧。”

　　“那是当然，儿子，只有为自己活才叫一生啊。”

　　“是不是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自己做的事情如果不违法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是啊儿子，你说得对。”孙强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恋爱了吗？儿子。”

　　看到这句话孙晓磊情绪突然高涨，确实他想要说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方面的，略有不同，又很不同，不同到他不能直接表达出来这种异于常人的感情，也不能说出来，就卡到嘴边。

　　“不是，但又很接近。”

　　“那是什么事啊？你快说啊，别一直问我了，爸也很好奇。”

　　“但我又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这个事情我怕你接受不了。”

　　“关于我的事情吗？”

　　“这件事不关于你，但我说了你可能会接受不了。”

　　“那你告诉爸是关于啥的？”

　　“关于感情的事情，我的感情。”

　　“你直接和爸说了吧，别吊着我了。”

　　孙强有些不耐烦，但又很好奇，他尊重儿子的想法，或许儿子说什么秘密他根本不担心，甚至会开心，儿子长大了有秘密是好事。

　　“爸，以后我做自己，不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可以做我自己吗？比如不结婚或者别的什么？”

　　“可以，但你告诉爸是不是爸的事情影响你了？”

　　“没有，不是因为你。”

　　孙强有些自责，儿子提出不结婚的事情，可能和他从小缺失的母爱有关，他不结婚是因为怕和自己一样重蹈覆辙吗？

　　“没事你说吧儿子。”

　　“我其实是……”孙晓磊把这四个字发出去，心里发怵，突然感觉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还没准备好，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还没经济独立，一切都太早了，他不能承受他说要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我还是不太敢说。”

　　“那你在准备准备再说，不着急，想好了如何表达。”

　　不行，这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已经鼓起勇气，下一次孙晓磊根本不能鼓起一样的勇气，他不在能提这件事，可这件事早晚都要浮出水面，他不能接受和一个女生结婚，和她之间有孩子，从此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困难的度过一辈子，这一辈子都是不快乐的，即使和范唱仍然能保持地下恋情，但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感觉，他从未想过欺骗任何人，也不想欺骗自己。

　　“爸，我其实喜欢男生。”

　　这句话果真鼓足了勇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