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

车门被人拉开，锦梨小心翼翼坐进车里。

程岁没说话，只闷闷地踩上油门。耳畔是猎猎风声，以及隐隐传来的锦梨极小声的讲话声。

锦梨小岁，崔杋圭好像和你哥哥气氛不太对，你要不要——

程岁系好安全带。

话头被程岁利落的截断，锦梨立刻乖乖系好安全带。借系安全带的空档，锦梨侧头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程岁，飞速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锦梨我好想你啊小岁，你有没有想我呀？

原本都打好了腹稿的话一下子梗在喉中，程岁冷冰冰的表情到底和缓了些。

程岁昨天视频过。

余光里锦梨似乎有些失意地将头垂了下去，程岁也没办法再装着凶巴巴了，只得一声轻叹。

程岁也想你了，小笨鱼。

以前程岁会叫锦梨小锦鲤的，后来发现她傻乎乎容易被人骗的性格就开始称呼她小笨鱼了。

程岁崔杋圭和我哥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别担心他们，说说你自己？

程岁或者说，你和闵玧其？

锦梨因为听到程岁说想念而弯起的唇角又立刻落下去。

她歪头看向窗外掠过的一帧帧模糊景象，有片刻失语。再开口，她轻飘飘的声音混进风里，几不可闻。

锦梨小岁，闵玧其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崔杋圭驱车到锦梨家楼下时，入目所及就是略染醉意的程岁只身坐在长椅上。晚宴上穿的礼服都没换下，裙摆被风撩起，露出单薄的脚踝。

无端忆及他们确认关系那日，也是一个夜风清凉的晚上，聚餐结束后他送她回家。

等红灯时，他鬼使神差撇头看向她。街角霓虹灯不知疲倦得亮着，晕黄的光打在程岁面上，分明是模糊了，在崔杋圭看来却真切的不像话。

崔杋圭小岁。

以往无数个日夜在心间百转千回的昵称被他温柔念出。

崔杋圭要试试吗？

崔杋圭和我。

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是相伴许久的青梅竹马。

程岁看着同样被昏黄光晕倾覆的崔杋圭，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没应声，余光里红灯上的数字乍然跳成了九。

一声清脆的声响——是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

崔杋圭只觉视线中的人忽然无限放大，然后是自唇畔传来的温热。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原本被动的崔杋圭眼底溢出愉悦笑意，修白的手反扣住程岁的后脑勺，动作温柔又不容反抗。

红灯跃然成绿色。

程岁崔杋圭，绿灯了——

程岁单手抵住他的胸膛，看向他的眼神中不无调笑的意味。

崔杋圭知道了。

崔杋圭回家亲，宝宝。

思绪回转。

今晚因为崔然竣生出的那么一点不愉快倏忽烟消云散了，崔杋圭唇角上扬，眼角眉梢都像被泡在蜜里那样甜。

下车，脱下外套熟练地裹住程岁。

崔杋圭宝宝，来接你回家。

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钻入鼻腔，大衣挡去夜风。程岁起身，顺势倒入那人怀里，双手轻环住他，笑意盎然地仰头看。

程岁好呢，崔犯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