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秀 10.拉莫

拉莫看到了。

正当他和那个穿铠甲的大个子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偷袭肖宇梁的人。

冲过去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他只是突然冲过去，用肩膀拦住了红衣男子的剑，而那时，剑锋离肖宇梁的背不过半尺。

曾舜晞第一时间将肖宇梁护在身后，而拉莫的肩膀几乎都被那个红衣男人砍了下来。

他活不了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拉莫自己也知道，但他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如果肖宇梁死了，他一定也没有办法在这里活下来，他身边那个一直沉着冷静的男人一定会把所有人都撕碎。这是第一战之后曾舜晞带给拉莫的感觉，他绝对是一个更疯狂的人。

左右都是死，牺牲自己拯救一个前途无量的疯子，无疑是一件光荣的，能让人惦记上很久的事，毕竟在这种无情地赛场上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肖宇梁感到一丝混乱。但仅仅是曾舜晞把他拉过来的一秒钟，他很快地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短剑插进那个冲过来的穿着铠甲大个子的头里。那人跪倒在地，两眼充血，想站起来却不停地滑倒，像个失去能量的电动玩偶。

肖宇梁转过身去，看着拉莫开裂的肩膀，后者还笔直地立在原地，即便偷袭的人已经跑了出去，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退让。肖宇梁怔了一下，一把剑从他的侧后方刺过来，曾舜晞拉开他，一个利落的旋身折断了那人的手臂，然后夺过对方的剑挥出，他的脑袋飞起来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这是第一次，曾舜晞以这样对于敌人来说不那么饱受折磨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而肖宇梁则转头寻找那个偷袭者，那个杀掉拉莫的家伙。最后他在草丛里找到他，他倒在地上，腹部有把短剑，是肖宇梁最开始扔出去的那一把，他被捅了个对穿，一刀毙命。

医生站在旁边，手上全是血，他抬头看着肖宇梁，“我去捡剑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想逃跑。”

肖宇梁把短剑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在他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握在手里，对医生说了一句，“Good job.”

对于拉莫的死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沉默地拿短剑开始在地上挖坑，另外两个人也很快参与进来。他们三个人沉默着在地上刨出一个大坑，将拉莫的尸体抬过来拿土掩上。

肖宇梁走到那个红衣男子的尸体前，像之前一样切下一截小拇指。曾舜晞拽着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示意医生为他包扎伤口。他伤得不算重，至少对于肖宇梁来说，无非就是痛一痛，但伤口并不浅，如果不好好包扎发了炎就不是小事了。

肖宇梁沉默地坐着，像是丢了魂一样呆愣愣的，瞧着面前埋葬拉莫的土地，任由曾舜晞怎么摆弄他都无动于衷。他有点想笑，笑这个愚蠢的连环杀人犯，他根本配不上连环杀人犯这个罪名，真是傻得可怜。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救了他，这真是令人费解。

曾舜晞由着肖宇梁发呆，动手脱掉了他的背心，从他裤兜里翻出那方帕子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肖宇梁的伤口。肖宇梁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撇着嘴，小声地说了一个字。

“痛。”

那声“痛”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曾舜晞慢慢放轻了力道。但伤口的情况并不乐观，曾舜晞顿了顿，对肖宇梁说道，“伤口需要缝合。”

肖宇梁记得抢来的物资里倒是有一个针线包，他拿过背包翻找了一下，把针线包丢给了医生，“缝好看一些。”

曾舜晞握住他的胳膊，说道，“我们没有麻药。”

肖宇梁抬头跟医生示意，不需要麻药也可以缝合。他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曾舜晞。

“没有麻药小晞吹一吹就好了。”

医生的针从肉里穿过，肖宇梁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沉默地低着头拿小刀剔去哪半截指头上的肉。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气，他偏过头去，曾舜晞正小心翼翼地对着伤口吹气，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医生手里的针，握在肖宇梁胳膊上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仿佛此刻被缝针的人是他。肖宇梁不由得笑了笑。

“我第一次来上城参加生存赛的时候受了重伤，腹部开了个大口子。”

肖宇梁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并不想被隐藏在草丛中的收音器捕捉到。

“那个时候我的队友都已经死了，我一个人躲在山洞里，咬着一块破布自己缝上了伤口。我当时想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杀了那个对我捅刀子的家伙。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是谁？”

“是之前一次生存赛的冠军。我并不是打不过他，虽然他长得又高又壮，但我很自信，如果单挑的话，他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就像汉斯一样，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和这个世界道别。”

“但是我没能杀他，在我动手前他就死掉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真是太有趣了。”

肖宇梁突然笑了，没等曾舜晞开口应答，他又兀自说道，“他在河边洗脸，被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人抹了脖子，就像刚才那样。那可是之前的冠军啊，就被一个不知名的炮灰要了命，真是够讽刺的。”

“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那个时候我就藏在河对岸的草丛里。自那之后无论干什么我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路过的尸体总要补上两刀才放心。”

“警觉一些挺好的。”曾舜晞接了一句，他想，如果不是肖宇梁足够警觉，那一箭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是啊。其实我也不是怕死，就是觉得不能死的太草率，那样就没人记得我了。不过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

“要是能为你战死，或者死在你的怀里，你会记住我的吧？”

曾舜晞愣了愣，松开了握着肖宇梁胳膊的手，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不会，所以你最好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