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爱哭鬼·家

回首目前的人生，罗比所有忠爱的人物都如水雾般消散，只剩下杜松树的故事。

几年以前，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父母是他的保护伞，姐姐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直到现在，他仍不能准确描绘四人团聚的最后一晚。

雨滴雀跃蹦跳在水坑里，早在暴雨来临前，他和多洛雷斯就被严禁外出。大人一旦失去钱财就会怨天尤人，而失去奔跑的乐趣足以使任何孩子郁郁寡欢。罗比熟悉马上破晓的鱼肚白的天空，白天阴云密布时就是蒙了灰的鱼肚白——他把这一类比告诉姐姐，姐姐笑的摸摸他的脑袋。

罗比不甘心地跑向妈妈的纺织间。

罗比“我想出去玩。”

“知道。”妈妈说。

罗比“我想出去和院里的小树聊天。”

“知道。”

罗比“我想去看今天邮箱里有没有新来的邮件。”

“妈妈知道。”妈妈放下手里的事情，搂了搂罗比，“暴风雨过去后就可以出去了呀，可以到院里踩水花，罗比要听话对不对？” 爸爸领罗比出房间：“去和姐姐玩，爸爸妈妈有事要谈。”

但凡听到这句话的孩子怎么可能依从呢？嗜酒如命的人见到狄俄尼索斯就不能自已，孩子听见“谈话”或“秘密”两个字就情不自禁地偷听。罗比蹲在门后偷听父母谈话，他觉得爸爸的声音头次如此苍老，犹如光滑的玻璃上洒了沙子。

“索尼娅，亲爱的，我们真的不加入他们吗？”

“你得理解，怀特，孩子们在成长，他们长大后万一发现真相，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你知道那帮人的德行，我们可以搬家，但我们不能赌上我们的未来。”

“好，”母亲的声音也沙哑很多，“不过，诺克逊，我们还是该商量明天早上该吃什么。”

......

罗比“姐姐，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晚饭后，发现了新大陆的罗比把一切都告诉了多洛雷斯，或许是最近身体不好，多洛雷斯清瘦的脸庞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灯光打在脸上就是仅有皮囊的骷髅头。罗比有些畏惧地观察姐姐，她瘦了一圈，床头柜上放着苦汤药。

多洛雷斯·怀特“没什么，罗比。大人们总是喜欢谈论生意上的事。”

多洛雷斯说完把药汁一饮而尽，苦的小脸成了包子，缩成一团。

罗比“那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洛雷斯·怀特“即使天塌下来，我们都会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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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的炸雷锤击大地，豆大的雨点为它们叫嚣。罗比梦中惊醒，赤脚跑到多洛雷斯的房间：“姐姐！”

多洛雷斯眼圈黑青，没睡什么好觉。她领罗比到暖和的被窝，姐弟俩挤在一起，仿佛躲避战争的两个难民。

多洛雷斯·怀特“别怕，”

多洛雷斯说，其实她自己也好不了哪儿去，

多洛雷斯·怀特“让我们向耶稣祈祷，让雨水洗清大地的罪恶，一家人都能赢来灿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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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其实……”

晃着腿讲到这里，罗比对周围的大人说，

罗比“现在想来，姐姐只比我大三岁，却什么都懂，扛下不该扛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