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三）

“你想怎么把他引出来？一般的骚动可不会让千年的老狐狸露出尾巴。”

“………那就用一个与众不同的骚乱让他们不得不出来。”戚炤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前停了下来，蹲下身用手指在树干轻轻摸索了几下“这棵树是我种的，

准确点儿来说是刚得到【凛冬】这个代号时他们陪我来华国一起栽的树。

………”他从袖口掏出匕首狠狠插进树干，顺着纹路的走向划出一道深口，内里的灰色不明绒毛从缝隙中露出。

戚炤一直带着黑色手套，从出游戏开始就换了另一副新的，他再次重复着将快一米粗细的树干几乎完全斩断。

祁潇看清了那些绒毛的来源，是一个陈旧的蛇皮袋子，和不少农村人选择装牲畜饲料添加剂材质差不多。

“轰！！”

被掏空的树轰然倒下，光秃的树枝折断散落在泥地上，戚炤一手抓着破麻袋另一手扑了扑飞溅到身上的土渣。

里面装着的是几块焦黑看不清形状的东西以及不少玫瑰向日葵，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干枯发黑氧化，封存在树干中没有滋生蛆虫一类生物。

敏锐的感官足以让祁潇分辨出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人体组织器官，而且全身几乎粉碎性骨折，脑部更是半边头骨被重物整个碾碎。

“怎么，让死人开口说话？”

“算是吧，也不枉我瞒着他们把【阑珊】从警方手里抢回来。”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阑珊】这个人物对于戚炤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物品可以随意处理，事实也是如此，她早就死了，死在那场袭击里连全尸都没留下来。

每一个选择叛逃组织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这场隐瞒多年的谎言也许可以揭开一点小小的口子了。

至于能不能接受………是次要。

“【荷蒙克鲁斯】是我所属的组织对于我们而言的名字，【阑春】、【盛夏】、【苏秋】和【凛冬】，专门负责各个大型暗杀任务的准备。

我主要承担清除混进组织的卧底与叛徒。”他第一次选择把能想起来的记忆告诉祁潇。

“我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叛离组织的那一年单独接收到……即将升任为【阑春】的【阑珊】意外脑部受到重创记忆受损严重的消息，任务是将她带回组织或者杀死她。

更巧的是在此之前【荷蒙克鲁斯】正要发动对Y国的大规模轰炸，我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些事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也不想提起，很显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戚炤再憋着。

“从组织里出现的第一个卧底开始，陆陆续续很多各国安插的情报人员的身份暴露，他们专门成立了特殊小队负责清洗内部出现偏差的成员。

到那场爆炸为止，一共九名卧底被击杀。

还有十二名叛逃的成员，死亡十名还有两个不知所踪。

给你讲个笑话，【荷蒙克鲁斯】的王牌医师其实也反水了，只不过那群二傻子还不知道而已。

【西里斯诺娃】和【斯万】。

【阑珊】的叛逃和他们两个有直接关系，和我一样，她十岁进入组织专门学习网络电子侦察术，隶属组织【赫米斯】，在执行潜入M国军机处的任务时因为内鬼导致任务失败。

我跟着她去了Y国，那儿是路氏集团名下两家分公司所在地，无论怎样处置都是最方便快捷的地点。

我的首选是杀了她，但是……没来得及出手。

你能查到我的资料吧，关于那次事故造成的五百多人死亡。”

也正是【阑珊】的出现让戚炤第一次滋生永远逃离组织的想法，也正是他叛变的直接诱因与导火索。

所谓的“叛逃”也不完全对，毕竟他既不是弃暗投明打算重新做人，也不是幡然悔悟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忏悔。

只是有意思而已，所以就这么做了。

能远离试图掌控自己的人，这是笔极其划算的买卖，而且就算是警局也是一滩浑水，恶臭腐败的垃圾浸泡在其中感染外来水源。

他潜伏的很好，几乎组织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叛变从而发动接近最大规模暗杀。

戚炤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告诉自己这种自保的做法叫“叛逃”。

只有骗过了自己才有资格和那个老狐狸硬碰硬。

“说起来很奇怪，我其实有机会用远程狙击枪一击毙命的没有反抗能力的目标，但是我到底是没开枪。”

在他射程范围之内的猎物从没有逃脱的案例。

【荷蒙克鲁斯】的王牌狙击手。

袋子里的焦尸连骨骼都没能完整保存下来多少，戚炤盯着尸体细细打量每一寸黑色尸块，隔着薄薄的手套也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他一向多多少少有些洁癖，倒不是讨厌死人和血，只是烦垃圾而已。

或许………他永远不会再次成为一个正常人类。

“我是文明人，能动手就不动口，等姓邱的一来………

往死里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