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疑问

“学者”？

蓦地一怔，埃尔莎在脑海里检索着有关这一称谓的回忆。并在将它与查尔斯·吉尔伯特这一名字联系起来后，颇迟滞地点了点头。

埃尔莎·安吉尔有点印象…不，「传闻」的那行字里似乎并未提到什么与庄园的联系，你是怎么——

然而对方只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楠希·莉·劳尔尊敬的庄园主大人显然不介意访客查阅图书室里的东西。包括某些——书信。

埃尔莎·安吉尔都有谁的？

她问。在发觉楠希茫然地注视自己并未应答后，作了进一步的指向。

埃尔莎·安吉尔那些书信，都是庄园主的？有署名吗？

哪怕她心里知道这个恶趣味要留些蛛丝马迹，向访客们散布些烟雾弹的庄园主恐怕不会事无巨细地把家底都抖落出来，埃尔莎还是不自禁地问。万一呢，万一那人刚好一个疏忽露了些线索，万一那线索刚好又是自己所需要的——

楠希只是摇头。

楠希·莉·劳尔没署名，判断不出来。信中——也有一些账单之类的东西——仅是有提到过吉尔伯特这个名字，对访客们，那人还是有警惕心的。

…意料之中。

埃尔莎·安吉尔那么…请问那些信存放在哪？

楠希·莉·劳尔好像是在图书室哪里的一个隔间？也没那么难找，到最后一排书架墙那随便摸索一阵，很容易就看到了。

楠希一时显得有些犹疑，显然在努力地回忆着，又因实在描述不出具体位置而作罢，给出一个含糊其辞的说法。

这倒印证了埃尔莎的猜想。楠希怎么可能是海伦娜那种多时流连图书室的人，活跃开朗的性格使她难以沉下心面对一些事，尤其是阅读。

发现那个小隔间一事，恐怕也是在她随意逛荡阴差阳错间发生的。

埃尔莎总是会为一些无端的事不意间发笑，连她自己都无法立时察觉。也是在看到楠希以异样目光打量自己后，后知后觉地压下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解释些什么，比如自己不是在嗤笑楠希的莽撞，也并非在表达自己的轻视。

总是很在意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是否冒犯到别人了呢，她懊恼地想，即便她有努力试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谦卑，然而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

所幸对方没再就这事诘问她。反之，出人意料地，在埃尔莎纠结着该作何反应时，是楠希再度开口：

楠希·莉·劳尔我是说真的。说那地方隐秘吧，与周边的墙壁有色差，说它明显吧，那门也挺小的，而且边缘与墙缝相当契合，总之就是不细心不太好发现。

埃尔莎·安吉尔你还特意去探查了一遍图书室？

见对方并未介怀，埃尔莎也放松了些，随口追问着。

堇色的眼瞳意味深长地一眯，楠希应道：

楠希·莉·劳尔除了明令不让去的地方和客房，能调查的都看了。你说正门对过去的雕像那里为什么老放着一个烛台呢，而且貌似是固牢在桌面上的。

楠希·莉·劳尔还有活动区的一个盆栽，种着一种花，香味挺浓，就是每次靠近都昏昏沉沉的……

见楠希板着手指如数家珍地报告自己见到的怪奇——因她眸中不黯的探究与好奇，埃尔莎猜那些事一定很困扰她——再不打住就停不下来了，于是她轻声道：

埃尔莎·安吉尔无可否认，这庄园主想怎样布置庄园是他——或者她的自由。“游戏”这现象本身已经很离奇了，或者它们本身并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像个好奇心过剩的小孩子——迎上以一种疑虑目光注视自己的楠希，埃尔莎无奈地想。

她看起来颇有些要反驳的企图，然而最终还是打消了这念头。这回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直到楠希蓦地起身，她才抓住了打破尴尬的契机：

埃尔莎·安吉尔…怎么了？

楠希·莉·劳尔出去走走如何？在这坐着也是无聊。话说——你真的不打算把咖啡喝完吗？

埃尔莎恍然，低头一瞥桌前那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咖啡，她顿了顿，慌乱地笑笑：

埃尔莎·安吉尔很快就好——谈得太入神了…。

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在拙稚地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呢，她难为情地想。匆匆将咖啡一饮而尽，她起身，想问楠希接下来去哪，却发现她似乎有些失神。

于是轻唤着她的名字。当重映回她瞳孔中的、印证着她思绪归复的光为埃尔莎捕捉，刚要发问，却被对方抢白。

楠希·莉·劳尔嗯…我说过很像我认识的一位小姐吧？

她的神色仍显得滞楞，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