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上,身为流量巨星的沈兰舟坐在椅子上,左右边是自己的经纪人和父母。
一张张得意的笑脸和不怀好意的问题压迫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记者举起话筒:“请问沈小姐是怎么和姜先生相遇并相恋?”
“传闻姜先生家暴,属实吗?”
“身为姜奕先生的未婚妻,请问您什么嫁入豪门的秘诀吗?”
“……”
沈兰舟头埋的很低,看不清神色,额头几乎都要碰到桌子上了,经纪人丽姐见她状态不对,抬脚踩了她的脚一下,摆出职业微笑:“他们问你呢,按照稿子念。”
“谢…谢各位媒体人的采访,我感到无比荣幸,家暴之事只不过是空穴来风,希望能停止我与姜先生之间的造谣生事 ,至于嫁入豪门的秘诀…”
沈兰舟声音轻飘飘的,嗓音本就空灵,听起来像是虚无缥缈的哭诉,染上那么点哭腔,让人汗毛倒立。
她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抬起头,笑颜如花:“还是得夸我父母从小对我的培养,让我明白了怎么样做一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镜头转向沈父沈母,两人感动万分,泪花在眼眶闪动,鼻头通红,沈母更是拿出纸巾一直擦眼泪。
任凭谁不会夸一声:“真是祖传的好演技!”
采访的氛围很活跃,每个人都带着笑意,唯独沈兰舟,浅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狐狸。
收工后,丽姐满意的拍拍沈兰舟的肩膀:“这次表现的很不错,以后只要你一直保持,你就能赚大钱。”
“你父母的下半辈子也不用愁!”
沈兰舟笑盈盈:“好的,丽姐。”
走出公司大楼,一辆加长林肯停在门口,车门口倚着一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绅士,手上捧着一束勿忘我。
路过的行人无一不露出羡慕之色。
“兰舟。”姜奕迎了上来,眼底的温柔缱绻像是要把沈兰舟融化,他不露痕迹的揽过沈兰舟的腰肢,把花送给她:“觉得这束花特别能象征我们俩的爱情,送给你,它叫勿忘我。”
沈兰舟面露疲惫之色,轻轻的在姜奕的嘴角吻了一下后便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饿了,回家煮饭给我吃。”
姜奕心疼不已,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自己则绕到驾驶座亲自为她开车,陆陆续续涌出来的媒体看到这一幕,立马又端起职业操守,拿起摄像机一顿拍摄。
沈父沈母也很欣慰,嘴角就没放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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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沈兰舟双眸轻合,像是睡得昏沉一样,忽然间,她说:“姜奕,如果我死了,你会怪我吗?”
姜奕一愣,摇摇头,温和一笑:“不会,我尊重你的选择。”
沈兰舟没有说话,头一侧,像是真的睡着了,姜奕也一心开车,一路上再也没有多说话。
车上风景很好,靠近家附近的一段路上,两边的绿化带内侧种植了一片的蔷薇花,姜奕觉得这花很符合沈兰舟的气质,于是就特地为她布置。
沈兰舟喜怒不形于色,姜奕也没有渴求她有什么惊喜的反应。
这条路明明很长,姜奕第一次觉得它这么短,短到他的没反应过来已经开进车库里。
车刚停下来,沈兰舟就醒了,路灯划破黑暗投射到车窗内,落在羽睫上,神秘又颓废。
她拢了拢外套,拉开了车门,细高跟踩在脚下,别墅是欧式风格。
刚走进去,两侧种满了玫瑰花,中间一条道路铺满了鹅卵石,为了方便走路,又铺上一层红毯。
此刻的她,背部是镂空的,露出漂亮的美背,完美的蝴蝶骨被轻柔的月光洒了一身,静谧的沙沙声,是落叶掉在脚边的声音。
仿佛一位高贵的女王,丢掉了她的皇冠,守着这座古堡,静静的老去死去。
沈兰舟很享受这种无边无际的宁静。
脚上的高跟鞋一步不停,像是在闲逛一样淡然自若,姜奕跟在身后。
门是指纹解锁,门锁一开,灯也随着感应亮起,沈兰舟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小提琴,脚步一顿,随后又恢复淡定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快步走到冰箱,拿起一瓶冰镇啤酒往嘴里灌,姜奕见状连忙上前拿走,担忧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一回来怎么就喝冰的!”
说完把啤酒丢进垃圾桶,顺带把冰箱里所有的啤酒都扔了,偌大的冰箱一下子便有些空荡荡的。
沈兰舟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在乎道:“我是只不过是你们家买来的未婚妻而已,井水不犯河水,那么在乎在干什么?”
尽管沈兰舟心里动容,可她不会和人打交道,更不知道怎么和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绅士说上一句:“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也很喜欢你。”
只能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趴在他怀里呜呜的哭着。
姜奕抿抿唇,没在多说什么,转身走进厨房,听见一阵菜刀在菜板上的声音后,他问道:“要不要喝汤,我给你下。”
“都行。”
沈兰舟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自己的热搜和写真,上面的女人简直完美,可甜可盐,是大家都喜欢的样子。
但没人知道,完美的皮囊之下,一双空洞挣扎的眼睛在被黑暗逐渐吞噬。
沈父,也就是沈城,是位梦想成为大明星的普通人,是个大公司的保安,好在干的时间久,也算是赚的不少。
沈母符瑶,是个家庭主妇,没什么逐渐,又贪财好利,两人从小就要把沈兰舟培养成她们的赚钱机器,希望她成为大明星,万人敬仰。
也希望她能嫁入豪门,有花不完的钱。
童年,这个字眼对沈兰舟就是噩梦的开端,琴棋书画,她被迫样样精通。
她几乎什么都会,也几乎什么都不会。
会唱歌,会演戏,会跳舞。
不会社交,不会说话,不会真笑。
眼前的小提琴,是姜奕给她新买的,沈兰舟经常因为练不好小提琴被责骂。
她看着眼前做工堪称完美的小提琴,从沙发上离开,拿起小提琴,往地上狠狠的砸!
一遍,两遍,三遍!
琴弦断开,琴身尽毁。
沈兰舟吐出一口浊气,此时,姜奕也刚好做好饭出来,他没什么反应,侧脸微微一笑:“开心点了吗,吃饭吧。”
“嗯。”沈兰舟感觉全身上下轻松不少,走到餐桌上开始用餐。
两人和和睦睦,完全不在意地上碎的彻底的小提琴,仿佛它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