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身后的嚎叫直刺我耳膜，鸟雀惊飞，那倚在树根的狐狸正捶胸顿足，看起来好不凄惨。

我默默揉耳，拾起掉在地上的药草，继续赶路。

一步。

“红杏出墙，抛弃糟糠，负心薄幸。”

两步。

“朝三暮四，忘恩负义…哼！”

第三步时，我终是难以忍受，跳回那正掐着水莲花瓣的狐狸旁，逮住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之提溜起来。

“放开我！”

狐狸胡乱蹬爪，倒吊着转了个身，眼仁赤红目露凶光：“我那侄儿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无情女！”

又继续干嚎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的侄儿…你死得好惨哪，如今刚走一年，人家转头便要当天后，谁知这白莲看着白净，竟是黑心儿的…唔…”

吁，终于清净了！

要不是看在它可爱的份儿上，就他与鬼界结的仇怨，莫说是三千道雷刑，就是三百道也得劈成个焦炭狐狸，也是费了我整整十颗灵芝才救活了它，否则哪能活蹦乱跳地在这里怨声载道？

唉，真是狐心不古，狐心不古哪！

“狐狸仙，你这就不对了。”

我捂着它的嘴巴坐下，一手将狐狸放到腿膝，从脑袋抚弄到尾尖，又从尾尖抚弄到小耳。

那雪白的皮毛逆来顺受，十分地柔软顺滑。

“我锦觅向来爱憎分明，你看，是凤凰先杀了我爹爹和姨姨，就是一命抵一命，凤凰也该欠我才是，未再向他讨，乃是怜他神灭不得复生，又怎能怪我无情呢？”

“决不是…”

“再者，小鱼仙倌说了，我乃是有婚约的，凤凰那日抢婚已是很不对了，狐狸仙应该知道毁人姻缘下地狱之说吧？需知因果报应，狐狸仙开罪鬼界，那日的酷刑…如今难道还不明白么？”

我用自以为最心平气和的语气述着，狐狸仙却偏开脑袋，不屑哼道：“都是借口罢了，也不知道润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狐狸仙此言差矣！”

我捉起它的前爪，对上那忿忿的狐狸眼：“小鱼仙倌为人善良且聪慧博识，他说的话自然有理，况他那日亦为你开脱了不少，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若非他收治鬼界，又如何会被那鬼王逼迫？又如何会令我受如此极刑？兄长在时我都未曾受过此等委屈…锦觅，你果然变了。”

狐狸的尾毛炸了开来，它挣出我的手，跳着后退数步，呲牙咧嘴地吼了一声，便窜得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