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仓皇出逃

何年？何月？何日？难道是世界末日？鬼扯！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张病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白色被褥，我的母亲正眼泪汪汪地坐在旁边的床沿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既然母亲在身旁，那大概是在家里吧？可是，可是，我的家里没有这么多苍白的颜色——苍白的被单，苍白的墙壁，苍白的天花板，还有苍白的光亮……

也或者，这是在医院里吗？

心里正这样疑惑着，便看到一个苍白的身影飘然而至，戴着苍白的帽子，穿着苍白的长衣，立在床边上。“它”向我俯下身子，一条舌头长长地直垂下来，然后，“它”用手掰开了我的眼睛。

我吓得大声叫唤：“妈妈！妈妈！白无常来了！他来抓我了！快救救我！救救我呀！妈妈！”

母亲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别怕！儿呀，他不是白无常，他是医生！是医生！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呐！别怕！我的儿呀！”……母亲安慰着我，说得声泪俱下。

这时候，那个穿着苍白衣服的家伙把“它”的长舌头伸到了我的胸口上了。

上帝啊！“它”这是要吸我的血吗？

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妈妈！妈妈！它要吸我的血呀！你看他的舌头，好长！”……

母亲更紧地抓住我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别怕！别怕！儿呀！那不是长舌头！那是医生的听诊器！别怕呐！是听诊器！”

我感到胸口一阵冰凉。油然地生出一股心脏被掏出来的恐惧。

天哪！这是要挖出我的心肝来吃吗！

我惊恐万状，一把挣开母亲的手，用力地推开那个“白无常”，然后发疯地朝外面逃去。后面立刻传来一片凄厉的叫声，如鬼叫似的狺狺地哭泣……

    我冲下了楼梯，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是踩在一片荒草堆上。

后面又传来一片鬼叫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快点！拦住他！”

两个青面獠牙的家伙迎面向我围拢过来。我用尽全力将他们撞开，然后拔腿就跑。

我跳过医院的栅栏，冲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顺着马路不停地往前面奔跑。耳边不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和尖利的刹车声。

恍惚间，仿佛听见一辆辆汽车在四周阴森森地鬼叫：“压扁他！压扁他！”“快点！别让他跑了！”……

——我惊慌失措。像一只受伤的疯狗一样，仓皇地窜到街道对面的空地上。

再回头看时，那些摁喇叭的家伙，它们都探出一个个青面獠牙的脑袋，对着我龇牙咧嘴地疯笑着。每辆车的车窗里，都有两根毛茸茸的东西伸到窗子外面，悠悠然地摇来晃去。

    我失魂落魄，准备继续往前奔逃，一转身，便一头撞在一个粗壮的黑影上了。

抬头一看，那粗壮的黑影竟然生长着一颗狗熊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