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口头禅医生

32日，星期？，多云

    今天，我去看了医生，我是利用给公司跑邮局拿文件的空儿。因为我发觉自己今天很不对劲，精神恍惚，浑身乏力，眼前总是晃动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跟放电影一样。我想，至少应该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

    医生给我做了个周身检查，检查得很仔细。这是医生自己对我说的，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总觉得他是在敷衍我，因为当我惊恐不安滔滔不绝地向他诉说我的病情的时候，他好几次打断了我，好像有些不耐烦。

    他用一个竹片一样的东西撬开我的嘴巴，吓了我一大跳——我以为是自己进错了诊室，来看了牙医。他说：“伸出你的舌头。别紧张！”

见鬼！不紧张才怪呢！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明明是我的眼睛看到了古怪的东西，跟我的嘴巴有什么关系？

     接着，他用一只小手电在我的嘴巴里照来照去。看他的表情，我怀疑他是来打猎的，难不成我的嘴巴里藏着几只兔子？然后，他关了手电，屁股坐在桌子角上说：“你的身体很健康，只是精神有些焦虑，如果不是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报名参加明年的东京奥运会！”

——真是滑稽！

     “可是我的确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医生。”我坚持道。

他乜斜着眼说：“可能是你电影看多了，或者天天玩手机打电脑游戏！”

——真是活见鬼！

“我压根不碰那些该死的玩意儿！”我分辩道。

医生皱起了眉头说：“好了，年轻人，别疑神疑鬼的，回去好好休息！”

我简直不知所措了。

    我望着他，觉得他的长相很奇怪——滚圆的身子，像是被谁狠揍了一拳，在脖颈上肿起一个窝窝头一样的脑袋。这也罢了，身体臃肿，脑袋如拳，起码脸面不应该太寒酸吧？抱歉！他却又生出一张尖刻的脸，像是一位潦倒的画家不愿意在一张废弃的纸上浪费笔墨，只轻描淡写地在眉眼处画了两个不够大气的圆圈和两道尖刻的横线……这样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搭配，竟然可以组成一个人的五官？你真没法想象！

    我禁不住有些好奇地询问：“医生，请问怎么称呼您？”

“你说什么？”他吃了一惊，显然很是意外，两个豆籽粒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旋转。

“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医生。”我重复道。

他的眉头拧成了两个结，两只细小的眼睛翻出完整的眼白，像是嵌进去的两片摔碎的白瓷片。“熊阳。”他说。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熊阳！”他有些生气了。

——哦，熊阳？真搞笑的名字！你还别说，还算名符其实，瞧他那熊样！我心里想：你咋不叫熊大熊二呢！

    他发怒了，说：“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他还带了口头禅，真没礼貌！

我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想看病！医生。”

“你没有病！我说过了！”

“可是我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我苦苦地哀求了。

“好吧，我开点药给你吃好吗？”

“好的。药贵吗？”我禁不住问。

“你带钱了吗？”医生乜斜着眼睛。我掏出钱包，我的钱包是真皮的，真好看！就是没有钱。

“怎么，你他妈搁这玩儿呢？”医生暴怒道。他喜欢带口头禅，脾气也不好，真丫的没礼貌！我真想在他的嘴巴上狠揍一拳，让他淌点鼻血，或者给他来个“封眼拳”，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熊猫带彩的”。

唉，算了，还是看病要紧呐！我说：“医生，我真的是来看病的！”

“嗬，你病得还不轻呐！滚吧小子！我们医院治不好你的病！”

然后，我果然被那个长得一副熊样的医生赶出来了。

……

    哦，天哪！这个世界上你还能相信谁？

比如那个喜欢带口头禅的医生，明明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他却偏要检查我的嘴巴。甚至，连我自己也变得不大可信了？——明明觉得自己生了病，可是，每天早晨我照样一口气跑出将近四公里！

你说，你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