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办公室的气氛

29日，星期五，阴天有阵雨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负责起草策划这个方案，实在是份狗屎差事！

老黑交给我的那摞一尺多厚的文件，我白天黑夜地翻，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收获——里面不是一些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官样文章，就是一些像七彩幻梦一样冠冕堂皇却又不着边际的谎言。你几乎找不着一点像样的东西——我指的是那种柔软又实在的，好比女人雪白干净的手指，或者男人结实又充满力量的胸脯。

     我只得重新搜集资料，翻阅近两年来的相关政府文件……白天黑夜地忙。更要命的是办公室里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等着我去打理。上帝可以作证，我几乎找不到做梦的时间！而郎总又在那边一遍又一遍地催命般地要策划方案。你完全可以想象出那样的情形：我们的郎总就坐在那张该死的老板椅上，屁股像钉了钉子，一动也不会动，整个肥硕的身子深深地嵌进坐垫里，手指敲着桌面，像唤狗一样地把你喊过去。即使你费了很大的劲，也取得了很客观的成绩，可是他总觉得远远不够，远远没有达到他向往的要求，然后像牲口一样地向你怒吼。这简直会让你疯掉的！我敢打赌！

     还有个小小细节我跟大家透露透露。只要在公司，除非有什么私密的事情，我们的郎总的办公室的门总是敞开着——倘若你以为这是他做人胸怀坦荡、光明磊落，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可爱的小甜点！要知道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办公区，只要坐在那张混账的老板椅上，整个办公区里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便可以尽收眼底，完全在其掌握之中了。所以只要我们的郎总还待在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区里便充斥着一股凝重的气息，像是结了冰，空气都不敢流动，四周蔓延着死灰一样的沉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会弄出响动。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大家不是不敢发声，而是已经懒得出声了，就好比是一群待宰的牲口，即便弄出多大的响声也是免不了要挨刀的，倒不如心平气和地接受挨刀前的那一份安宁……这简直会让人发疯的！我敢打赌！

     长久以来，我不知道我的同事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每次坐在办公桌前，我都会觉得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双眼睛狰狞、刻薄，流露出来的眼神轻佻、猥琐，仿佛我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标致娇俏小娘子，大白天的被人剥光了衣裳，然后被一群张牙舞爪的杂碎龇牙咧嘴地围着——那感觉真有些毛骨悚然呐！毛骨悚然！你还如何指望心平气和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完了！我觉得我马上就要生病了。不，其实我已经生病了，只是我没有预料到我的病情会变得这样严重——之前，我只是知道我的身体上有洁癖，不成想，原来我的精神上也有这毛病！

完了！完了！我注定了要在这个世间难相容！